在這個百無聊賴的正常下午,看著同樣身邊正在摳腳的小十一(同為報社記者),讓我絲毫看不到記者這份職業有何崇高。從2012年畢業至今,我換了很多和寫字有關的職業,在我看來,記者這行算是這些行當裏最為特殊的一個了:它在外行看來很累,但很有榮譽感;但身在其中的人無時無刻不想著跳開這個圈子,換個收入正常點、有點奔頭的工作。我叫鹿昭昭,是個男記者,之所以強調性別除了怕各位看到我的姓氏起誤會,還有就是強調在這個報社,男性記者是多麼稀有,而女記者的顏值又是多麼不靠譜。我來到紅城晨報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從最初帶著新聞理想,每天早起收拾幹淨兒的賣命挖新聞,到現在坐在報社電腦前摳腳蹭鼻涕和同事吹牛皮也不過12個月的時間,變化如此之大讓我自己都唏噓不已。“昭哥,剛清盤的聚福園小區7號樓頂樓沒事就跑水,和站長說了好幾次了,說開發商是廣告合作夥伴,就是不讓報,而且還不給咱點好處,你給想個轍唄,放心,絕對少不了昭哥好處。”扯了半天閑磕兒,小十一吹了吹手指蓋裏的腳丫子泥,說了句人話。小十一是報社第十一個招來的記者,尖嘴猴腮的他和其排號一樣,光棍一個,父母也都在外地,名副其實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雖然平時沒大沒小每個正形,但人還不錯,而他時不時弄出的餿點子也讓我在奚落工資不講究的同時還能整點零花錢。“你腦子裏有泡嗎?站長都不讓碰的主兒你還墊心,是不是有泡!是不是有泡!”受不了腳臭味的鹿晴明雖然假裝和我們不熟,其實卻是個很八卦的姑娘,愛聽牆角的她雖然年齡比我和十一都小,但卻是記者站的老前輩,她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敲十一的頭,並毫不留情的指出我們的錯誤,雖然平時凶神附體般的折磨我們,但其實是個心地不錯的小姑娘,而由於我們同姓,年齡相差不大,所以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不錯的朋友,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是這個報社裏少有的美女。而為了杜絕我對美女的幻想,同時也為了小十一自己後半生與身的幸福,小十一愣是讓我扯了八竿子的家譜,把如花似玉的鹿姑娘認成了侄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晴明啊,你是泡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考慮在腦子裏留個地兒。哎,別敲別敲,你說的我早就想過了,開放商和站長咱不敢惹,但物業咱們可以試試看,據我一上午的調查,這個豐澤物業可是個新戶,老板是個85後,白手起家,據打過交道的人說很是識時務,而且出手大方,這種土財主不正是咱們的菜嗎?昭哥說是不是?”十一看到鹿大美女要動真怒,蹦槍子似得趕緊說了出來。“我去,那還等什麼,拿好家夥,先去小區‘取個證’!”說幹就幹,不瞞各位,我這錢緊著呢,聽到有錢可賺的新聞線索,就像重獲新生一樣,然而正如字麵的意思一樣,就因為這點小便宜,我之後還真經曆了次重生了。有些人認為記者除惡揚善,為民請命;有些人卻說記者是狗腿子,報喜不報憂。其實這兩種說法都對,遇到能幫助大夥報道,而沒有外界力量插手的事,我們都願意伸出援手,就我而言,幫助患病困難家庭發文章捐款也是好多回了,在幫助了他人的同時,心理上也大有滿足,總覺得自己有了能改變他人命運的權利,也更加珍惜當記者這個機會;而後者說我們是狗腿子,我個人也是承認,由於很多因素的幹擾,一般有針對性的特殊事件報道都會被擱置,等事件有了好的處理結果才予以報道,而這種報道對於內行人來講就是“兩重天”,一種是事件所涉及勢力強的,那麼你辛辛苦苦蹲守挖來的新聞將不會過編輯那一關,並拿不著一個大子兒;另一種則是事件所涉及勢力小,輿論影響相對較小,屬於那種報道出來隻對當事人有害的新聞,這種新聞如果想在報道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需要撰稿記者放棄編寫,而為了賠償記者的“損失”,明眼人都會給這位記者一些物質上的補償,當然,一般不會送錢,因為一旦有證據表明我們接受了錢財,那麼就會吊銷記者證,失去飯碗,所以一般企業都會給一些節日禮品或者代金卷,而作為工資少到不可思議的編外記者,多多少少都會涉及這樣的灰色地帶。而我一般都會把這些代金卷以差價賣掉,畢竟一窮二白的家境用不起那些高檔商場裏的奢侈品,遠沒有現金來得實惠。頂著36℃的悶熱我們草草的結束了聚福園的采訪工作,果不其然,家住7號樓頂樓的範先生家裏從15年3月份就斷斷續續的出現房頂漏水情況,而今年並沒有出現什麼雨水天氣,雪更是難見,樓頂的水箱與太陽能也是完好無損,沒漏出一滴水,而僅有的一點陰濕痕跡在高溫的環境下好像馬上就要被蒸發掉了。而令人嘖嘖稱奇的是範先生家的房頂卻像被泡了好幾天一樣,好像房頂隨時都有可能塌下來。情緒激動的他見到我們後,不但譴責了開發商和物業不作為,甚至還朝我們嚷嚷起來,硬說我們收了好處不報道。笑話,真收了早就不待見你了。好不容易結束了采訪完,照完相,已經晚上6點多了,天氣依然悶熱如故,我和小十一決定去路邊擼串喝紮啤,剛想問問鹿姑娘要不要同去,趁機揩揩油什麼的,一回頭發現她慢慢悠悠的,走的一點都不著急,好像在想些什麼?“小鹿!想啥呢!快點走!”我吆喝著,她顛顛的跑了幾步,一臉疑惑的問我:“大鹿,你不覺得這事有點邪乎嗎?”“哪兒邪乎,女孩子家家的就是愛琢磨”小十一大大咧咧的嘲笑她。鹿晴明白了他一眼,一反常態沒有敲他:“天氣這麼熱,你看路邊灑水車剛噴地上的水,走幾步的功夫就蒸發了不少,但我們在樓頂拍照用了一個多小時事件,你們有注意到沒有,那點陰濕的痕跡卻一直那樣,沒有一點要幹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