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月夜朗兮。竹林嫋嫋,夜鶯輕啼。石坡下霧蒙蒙的林蔭小路中,玉麵媚眼、神sè妖嬈的當朝皇帝秦禾輕撫著一柄新到手的象骨檀香扇柔眉姣俏,猶如戲曲中的花旦一般悠然自得的緩步走到了甫嵩身邊。
連同閆長羽在內的一行“滿朝文武”浩浩蕩蕩的跟隨在他身後,其中有幾名武將甚至戰甲還未離身,斑斑血跡一目了然,錚錚鐵靴所到之處塵土飛揚、恰似硝煙彌漫。
虛弱的甫嵩躺在花婉兒懷中定睛觀瞧,卻發現曾經最要好的師兄閆長羽此時也已然換了一身朝臣的裝扮,隻見他束發金冠、黃旗紫蓋,儼然一副蓋世大將軍的模樣,即使是在這月夜之中鎧甲的赫赫金光也映得他麵白如紙的臉龐凜凜生威。
錦羅玉衣的秦禾走到甫嵩近旁輕輕的踢了踢他的腿,幸災樂禍的說道:“哎呦,受傷啦?你那凶巴巴的師弟和那個水靈靈的小婆娘呢?”
花婉兒冷哼一聲,拂袖一揮纖指驟然點出,直擊秦禾的腳踝。可是她速度快,閆長羽比她更快,“嘭”的一聲輕響,隻見閆長羽伸出手臂雙指一並截住花婉兒的去路,輕輕的向上一挑登時將花婉兒的一招“蟾宮折桂”打偏了方向。
花婉兒指尖吃痛不及收回之時閆長羽手掌虛弱劈而至,兩人雖未指掌相接,可獵獵虎風直逼得花婉兒嬌呼一聲,轉眼間回過神來時卻見花婉兒右手上的食指、無名指的指甲已然撕出裂痕,絲絲晶瑩的血跡從皮肉中緩緩的滲了出來。
其實這一拆一擊之間不過眨眼的功夫,麵sè慘白的甫嵩身體虛弱無比,在他昏花的眼中看來花婉兒與閆長羽隻是不約而同的形影一顫,之後花婉兒便已經受傷了,他神sè黯然的歎了一口氣,剛想出言製止閆長羽,卻發現他的眼神相較於過去冰冷了許多,也堅毅了許多。若不是親眼所見,任憑別人描述的如何天花亂墜甫嵩也不會相信原來腐儒之氣濃鬱、時常嬉皮笑臉的白麵師兄閆長羽會變成如今這般不惡而嚴的模樣。
秦禾見到己方得勢不禁咧嘴一笑,伸出扇骨“啪”的一聲打在了甫嵩的肩膀上,搖了搖手指說道:“今天朕偶得至寶、心情愉悅,不與你這等卑劣小人計較,朕…”
話未說完,秦禾一雙sè迷迷的媚眼悄然飄到了蛾眉斂黛、嫩臉勻紅的花婉兒身上,他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花婉兒冰執雪柳般的身軀調笑道:“你這病怏怏的臭小子豔福倒是不淺,怎麼這貌美如花的小妞兒都讓你遇著了。”
秦禾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足足盯著花婉兒瞧了半晌,直逼得花婉兒心中涼意叢生、冷汗直流,渾身像是招了跳蚤一般不自在時他才雙唇一抿,心滿意足的哼著小曲轉身離開了。
閆長羽側過身軀雙手抱拳、兩臂一拱恭恭敬敬的低首說道:“請聖上先行,臣有幾句話要與舊友一敘,片刻之後就來。”
秦禾神情似有不悅,卻也不好意思發作,他一邊搖頭晃腦的走著一邊輕哼一聲冷冷的說道:“行啊,說吧。”
深夜的晚風總是會變得非常尖銳,它們會徑直刺進你的胸膛讓身體周遭的空氣瞬間都變得冰冷。月光靜悄悄的藏進了烏雲背後,坡下的一眾“枯枝爛木”隨風而起,搖擺不定。現在正值盛chūn,花繁絢麗、競相爭豔,為什麼會說是一片“枯枝爛木”呢?因為在甫嵩心中這些樹木都沒有靈魂,沒有信念,風往哪裏吹它們就往哪邊擺,正如眼前的閆長羽一般,找到了一顆棲身的大樹後,哪怕它是搖搖yù墜的,他也要硬著頭皮追尋著它的軌跡左右搖擺,就像那倔強的牆頭草一般。
其實閆長羽當然有自己的一番想法,從甫嵩那冷漠如冰的雙眸中也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不屑與蔑視,閆長羽的心中亦是愁腸百結、苦不堪言,隻是無奈沒有機會互訴心腸,而他固執到讓人生畏的xìng格既然坐出了決定就根本不會改變,所以閆長羽隻是淡淡的輕聲問道:“師弟,近來可好?”
甫嵩目視遠方、沉默不答,一旁晶瑩澄澈的花婉兒嫌棄的回應道:“托師兄您的福,一切安好,慢走不送。”
閆長羽尷尬的笑了笑,說:“小語呢?你們怎麼沒在一起。”
甫嵩心想長羽師兄如今已是身份顯赫,此時能夠放下身段這般屈就自己可見其良心未泯,他所幸轉過頭來看著閆長羽的眼睛,氣若遊絲的說道:“多謝…師兄掛懷,甫嵩自己的事自己會慢慢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