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麗的文化遺產(1 / 2)

在世界性的宗教中,佛教是文物最豐富的宗教。尤其佛教藝術的形成,以人為本,在審美與信仰之間,有著不可分離的關係,兼具宗教和藝術的雙重功能。

記得十八歲時,還在焦山佛學院讀書、一個青澀少年的我,提議舉辦“佛教古物展”,對於當年保守的佛教界而言,此舉猶如石破天驚,沒想到能蒙雪煩院長允準。在沒有任何辦活動的經驗下,如火如荼地規劃、聯絡、布置、發動,竟然也吸引了數十萬人潮前來參觀,在江蘇鎮江終於展出佛教的珍貴文物,如:金山寺蘇東坡的玉帶、伏波將軍的戰鼓、秦磚、漢瓦、龍袍、龍蛋等,都收羅作為展出作品。

後來,在我弘法各處時,就經常留心佛教文物的搜集。我經常省下飯錢,作為購買費用;我忍受手酸腿麻之苦,不遠千裏捧回石雕佛像;甚至,遭受同道之譏,認為我在“跑單幫”經營生意,我都不加辯解。現在佛光山寶藏館許多的石雕佛像,都是我當初在各地購買搬運回台的。

佛光山創辦之初,為了讓信徒遊客從認識佛教的文物法典,進而了解佛教的具體內涵,欣賞佛教藝術之美,就在現在的佛光山叢林學院裏,設立一處簡單可以陳列佛教文物的櫥櫃。一九八三年,佛光山佛教文物陳列館啟用(今更名“寶藏館”),成為台灣第一所專門典藏佛教文物的博物館。後來,分別在台北、宜蘭、台中、台南、高雄、屏東開辦八所美術館;乃至,一九八八年在美國西來寺設立佛教寶藏館;一九九一年,為法國巴黎古堡廣羅佛教法物;一九九六至二〇〇八年間,又在澳大利亞南天寺、墨爾本講堂、馬來西亞東禪寺、新西蘭南、北島佛光山、中國蘇州嘉應會館、揚州鑒真圖書館、宜興大覺寺等,相繼成立十八所佛光緣美術館;其中擔任總館長的徒眾如常對此貢獻尤多。雖然年年為了龐大的維護開銷入不敷出,但從大眾讚許的聲音和眼神,我肯定了多年來的信念。這不僅具有弘法度眾之功,亦同時兼有保存佛教文物之效,而這也是我一再努力,希望做到“佛教與藝文結合”的目標。

這些年我經常雲遊在世界各地弘法,在英、法、日、德、俄等各國博物館中,見到佛教的犍陀羅藝術、中亞的佛像、中國的佛教文物等,受到良好的收藏保存,而這些博物館也經常舉辦多種佛教藝術展覽,或是成立相關常設展出。例如:西柏林國立普魯士文化遺產博物館“印度美術館”、英國倫敦大英博物館、法國盧浮宮、吉美博物館、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中國大陸上海博物館、台北故宮博物院等,看到這許多典藏的佛教美術精品,能夠呈現在世人眼前,內心頗感欣喜。

我也參訪過大陸敦煌、四川大足寶頂石窟、北山摩崖、棲霞山千佛岩,以及印度八大聖跡、阿薑塔石窟和東南亞佛教國家如:印度尼西亞婆羅浮圖、緬甸仰光大金塔、泰國大城遺址等,都留有我的足跡,從這許多建築、法塔、石刻、壁畫等作品,從參觀者專注凝視的眼眸、流連忘返的腳步、不舍離去的徘徊中知道,佛法的生命,已注入每一個人的心中,佛教藝術確實是世人共有的珍寶。

而麵對這許多瑰麗莊嚴的文化遺產,實感到這不僅是宗教性、藝術性,更具有時代的教育性與文化性。然而,其內容龐大繁複、題材多元,如何能讓大眾一窺這藝術寶殿的堂奧?

我想起自一九四九年,著手撰寫《無聲息的歌唱》,我以擬人化的方式為佛門的法器發言,配上圖片,讓讀者認識其形狀與功能。一九五九年,我將佛陀一生的行誼,以連環圖的方式,輔用幻燈片弘法,當時聽聞的信眾看完表示,對釋迦牟尼佛的一生,有了深刻的印象。無論聽聞者、見聞者皆認同此種配上圖片講說的內容,更容易讓人接受與了解。

五十多年來,我便常留意這樣的佛教藝術出版,並搜集不少這類的圖書。一九九五年開始,如常也曾幫助我編印一套適合佛教徒參考的《佛光教科書》,突破了傳統佛教書籍的編排方式,一頁至少配上一張圖片,讓讀者在閱讀時,加上圖片的說明,果真獲得熱烈的回響與反應。至此,心中浮現“何不編輯一套美術辭典”的想法,這樣,就可以將浩如煙海的佛教美術資料,分類整理,圖文介紹,加上現代影像,作為資訊傳達的工具,必定更可以裨益大眾,方便欣賞與查閱。

六年前(二〇〇二年),就讀佛光大學藝術學研究所的徒眾如常,對佛教藝術尤具遠見修養,在獲悉我的想法理念後,他發心搜集海內外佛教美術資料,請教相關領域的學者,乃至聯係佛光山海內外道場與佛光會員協助拍攝、提供圖片等,甚至發動佛光山的義工,開始投入龐大的資料整理。我聞言後,頗感欣慰,於是將五十年來搜集的相關佛教美術書籍一一捐出,讓如常成立編輯部,著手進行相關工作,並將林清玄著作《浩瀚星雲》一書所得的版稅新台幣一千萬元,作為此套書籍的編輯行政費用。這便是《世界佛教美術圖說大辭典》出版的緣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