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紅24(1 / 1)

10.我,撒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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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恰巧是法蘭克大師們如今在做的事情,他們非但不滿足於呈現每一種人身上每件瑣碎的細節,從紳士、教士、富商到女人,各種人的眼睛顏色、膚色、彎翹的嘴唇、額頭的皺紋、戒指和肮髒的鬢角——甚至包括落在女人乳房間的迷人陰影。這些藝術家甚至膽敢把他們的主角置於畫紙的正中央,仿佛人類理當被崇拜;不僅如此,還把這些肖像當作偶像展示,要求觀者臣服於前。人類有重要到應當被畫出每個細節,包括他的影子嗎?如果街上的每棟房子,都依照人類的謬誤觀點描繪,隨著距離愈來愈遠而大小逐漸縮小,那麼人類難道不是實際上僭越了安拉的地位,站到了世界的中心?這一點,安拉,全能偉大之主,必定比我更清楚。總之,單從表麵來看,把繪製這些肖像的主意歸功於我,實在可笑。我怎可能這麼做?我,拒絕匍匐於人類跟前而遭受不可言喻的痛苦和孤立;我,失去了真主的寵愛而成為眾人咒罵的對象。還不如像某些毛拉在書中寫的和某些傳道士所說的那樣,每一個把玩自己的年輕人和每一個放屁的人都是受到我的引誘,這麼說還較為合理。

關於這個主題,我還有最後一點意見,但不打算說給凡夫俗子聽,他們滿腦子不外乎世俗的野心、肉體的欲望、金錢的渴求和其他可笑的熱情!隻有真主,以他無限的智慧,才能明白我:難道不是您,要求天使在人類的麵前彎腰,使得人類自我膨脹、充滿了驕傲?如今,他們模仿您要天使看待他們的方式來看待自己,人類開始崇拜自己,把自己放在世界的中央。就連您最忠誠的仆人也想擁有一張自己的法蘭克大師風格的肖像。對於自戀的下場,我太清楚了,那便是很快就會完全忘記了您。然而到時候,他們又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我。

我該如何對你們說呢?實際上我對這一切毫不在意。自然,隻能靠牢牢站穩雙腿,承受幾百年來人們對我殘酷地丟石頭、辱罵、詛咒,以及當眾斥責。隻希望那些暴躁膚淺、動不動就罵我的敵人們,能夠記得全能真主恩賜我活到最後審判日,卻隻分配給他們六七十年的歲月。如果我建議他們多喝咖啡延壽,相信很多人會因為是撒旦在說話,決定反其道而行,徹底禁絕咖啡,或者更誇張的,倒立過來把咖啡從屁眼灌進去。

別笑。重要的不是思想的內容,而是思想的形式。重要的不是一位細密畫家畫了什麼,而是他的風格。不過這些事情需要不露痕跡才行。我本來打算說一個愛情故事作結,但現在已經很晚了。今晚賦予我聲音的這位巧嘴說書人承諾,後天星期三晚上,他會掛起一幅女人的畫像,屆時他將給大家講述這個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