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的時候,段逐弦提起過這件事,後來他才知道,段逐弦那時居然暗戳戳地把這兩件衣服想象成情侶裝。

段逐弦蓄謀開始的時間,比他想象得要早得多得多。

由於塞在陰暗處太久,衝鋒衣布料充滿灰塵和發黴的氣息,但江杳卻半蹲著,將衣服緊緊抱在懷裏,唇角露出又笑又傷感的弧度,似乎這樣就能抵禦過往侵襲帶來的胸腔震顫。

他甚至趁亂大膽假設,倘若段逐弦當年就跟他告白了,他們如今會走向何處……

或許是沉潛回憶太深,身後傳來咳嗽聲的時候,江杳猛地把外套塞回櫃子裏,像被抓住早戀的小孩。

回頭,靠在門邊的人是江琛。

江杳頓時恢複神色。

怎奈江琛眼尖,抓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微挑眉梢:“小子,看你一回家就春風滿麵,又偷偷跑回房間觸物生情,該不會和段逐弦談戀愛了吧?”

江杳站起身,大方承認:“是啊,羨慕了?”

江琛笑吟吟地望著江杳,突然問:“戀愛到底是什麼感覺?”

他雖然近三十歲了,但戀愛經驗為零,作為江家長子,他幾乎將全身心都投入自身建設當中,好不容易幹出一番成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推進禮堂,和一個壓根不熟的女人結婚。

江杳聞言,陷入沉思,竟一時想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他擺擺手:“你自己和嫂子談一個不就知道了?”

江琛眼神飄忽了一下,臉上泛起異色,手指抵唇輕咳一聲:“商業聯姻而已,講什麼情情愛愛,再說你嫂子最看不慣我。”

江杳眯了眯眼,像他哥這種臉皮三尺厚的老滑頭,居然也會臉紅,有情況啊!

他壞心眼地跟在江琛屁股後麵追問,趕鴨子似的一路攆到餐桌上。

吃飯間,袁莉問起江杳近況,聽江杳彙報完和段逐弦度蜜月的事,突然問:“你是不是和小段一起,跟人合開了一間建築公司?”

江杳一怔,沒想到這事這麼快就被爸媽知道了,隻得保證:“我不會耽誤江利的工作。”

說罷,他下意識看了眼他爸,意外地,並未從他爸臉上看到他以為的反對神色。

小時候,他曾向父母表達過自己對建築的興趣,被他爸以“不務正業”擋了回去,從此便再沒提過。

江擎天歎了口氣:“要不是前幾天聽小段說起,我們還不知道你一直都沒放下這方麵的愛好。”

江杳低頭,用筷尖戳了戳米飯。

他不說,是怕爸媽對他失望,當年被綁架之後,全家人都開始對他小心翼翼,不敢給他施加太多期望,就好像他是個瓷娃娃。

但正因如此,他總是很失落,總想做一個值得家人托付和信賴的好兒子,於是心甘情願走了父母給他安排的道路。

袁莉望著江杳臉上稀鬆平常的笑容,忽然有些心疼和自責,作為母親,她好像從來沒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孩子想要什麼,總認為江杳這麼自信開朗,肯定沒什麼大的煩惱,到頭來還要兒婿來提醒她。

沉默過後,江杳有些自暴自棄地笑了笑,決心向父母坦白自己潛藏的叛逆心理:“嗯,我的確一直沒放棄學建築的想法,大學那會兒瞞著你們修了雙學位,幾個月前還被朋友攛掇,腦子一熱遞交了留學申請,想過反正都結婚了,人生大事完成大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偷偷去A國留學……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去的。”

“為什麼不去?”

袁莉打斷他。

“杳杳,我和你爸商量過了,以後不會再自作主張替你預設人生道路,你想做什麼都行,至於你在江利的工作,找其他人接手就行了。”

江杳聞言一怔,心跳驀地加速,眼中閃過欣喜,但這些都隻是一瞬間的騷動,很快又平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