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江杳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他就不舍得再苛責一點。

人是他強求來的,全責在他,江杳沒有義務為他改變自己的個性。

他需要做的,是盡全力保護他愛的人,而不是為江杳預設一條又一條必須萬分當心才能走過的獨木橋。

段逐弦繞開辦公桌,朝江杳走去。

江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段逐弦攬住後腰,封住雙♪唇。

他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深吻推得往後跌跌撞撞好幾步,頭皮發麻,雙腿發軟,好在段逐弦一直摟著他,才沒摔下去。

書房不算太大,很快沒了退路,被按在置物架上的時候,江杳不小心碰落一個東西,有什麼嘩啦啦撒了一地。

他下意識地朝旁邊看去,被段逐弦掰回臉,提醒他專心接吻。

一吻結束,江杳喘著氣,才發現被他撞倒的是一個箱子。

他蹲下,撿起一個獎牌、一枚鑰匙,又拿起一個宇航員公仔,看了一圈地上其他物件,突然意識到,這整個箱子裝的,好像都是有關他的東西。

譬如手裏這枚機器人大賽的銀牌,而那屆的金獎歸他所有。

領獎的時候,是他親手將銀牌掛在段逐弦脖子上的,除去由衷地欣賞,還有點年少輕狂時打敗強敵後那種無法克製的得意。

但段逐弦卻平靜望著他,彎起萬年不動的唇角,一點都沒有輸掉比賽或者被對手辱沒的不悅。

鑰匙則屬於高中一個廢棄的小倉庫。

當年他和段逐弦意外搭救了一隻懷孕的母貓,悉心安置在學校廢棄倉庫裏,每天輪流去給它喂食,後來等母貓順利生產,他和段逐弦便將大小貓咪送養了出去。

再後來,那間倉庫被學校重新利用,換了大門,鑰匙自然也就沒用了。

還有這隻宇航員公仔。

高二某天他和段逐弦在學校旁邊的白日夢甜品店偶遇,正巧碰上宇宙主題店慶,他運氣爆棚,抽中兩個限量款盲盒,和段逐弦一人分了一個。

……

剛被吻至暈眩的思緒又被子彈般的回憶接連入侵,江杳有點發愣。

在那段盛夏般漫長又倉促的少年時光裏,他和段逐弦除了做對手的廝殺,其實還有這麼多平淡卻溫馨的相處細節。

他其實都沒忘記,隻不過被他有意埋得太深。

他機械性地把東西一件一件收回盒子裏,突然看到一枚信封——

帶細閃的黑色,上麵寫著“沈棠 收”。

這是他當年絞盡腦汁寫好,又被段逐弦沒收的情書。

江杳猛地抬頭,望向一旁正垂眸看他的段逐弦,喉結急促地動了動:“我以為你當時就扔了……”

段逐弦道:“和你有關的東西,我都沒丟。”

若是平時聽到這種話,江杳肯定克製不住心裏的甜潮,可此時此刻,那點甜蜜卻被心虛狠狠衝散。

江杳臉有些紅,為了掩飾,搖搖手裏的信封,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虧你看完這玩意兒,還能心平氣和地留著它過年。”

段逐弦:“我從沒拆開過。”

江杳驀地愣住。

在他最初的設想裏,段逐弦肯定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的矯揉造作,又或者看了一眼後就麵無表情地丟掉。

剛決裂的那段時間,他死活過不去那道坎,甚至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晚上,無法自控地描繪段逐弦看到情書內容後輕蔑的神情,以至於輾轉反側,不得入眠。

後來,他得知段逐弦對他壓抑多年的情感,再回想起這封情書,不由得心酸難挨,他壓根不敢想象當時的段逐弦有多難過。

那夜的大雪,吞沒的也許不隻有他望著段逐弦背影時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