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玩兒得還挺花。”
晚八點,正是燈紅酒綠的好時候。
江杳窩在會所沙發裏,對著隻剩冰塊的空酒杯發呆。
舞台上一場無病呻[yín]的情歌奏唱終於結束,幾個女人笑吟吟在他身邊落座,把幾瓶洋酒往桌上推。
“江少,這是新到的酒,從F國私人酒莊空運來的……”
“不用介紹了。”
江杳打斷女人的話,像是剛回過神來,睜開半闔的眼。
“像以前那樣,記我賬上就行。”
江少一句話,一周業績直接拉滿。
幾人笑逐顏開地替他倒酒,借著明暗交疊的燈光,視線悄悄在他身上流連,多少有點兒心猿意馬。
麵前的這張臉幾乎挑不出半分錯處,無論看過多少遍,再見都叫人怦然心動。
但要用英俊形容,又不甚貼切。
有別於劍眉星目的長相,江杳生了雙桃花眼,眉梢隱約掛著風流氣,總有種漫不經心的性感。
尤其今天,這種性感像被激發過一樣,更強烈了。
可惜她們的任務是當牌搭子,沒機會深入探究這副皮囊下的溫度。
江杳打牌鮮少瞻前顧後,今天的出牌速度更是快得離譜,甚至有些失了章法。
仿佛渾身力量都彙聚在指尖,源源不斷地被擲出,以免無處宣泄。
隨著起牌落牌的動作,貼合度不夠高的黑襯衫袖口略微隆起,空闊的部分反複露出內裏冷白的皮膚。
凸起的腕骨附近,明顯有半圈暗紅。
另一隻手腕也有。
像是被長時間捆綁過的信號。
這張桌上除了江杳,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一眼看出這痕跡帶了多少非同尋常的刺激色彩。
“想不到,江少私下裏玩兒得還挺花嘛。”
江杳聞言,順著她們的視線垂眸,斂了斂兩邊袖口,沒說話。
他諱莫如深的態度,反倒勾起了周遭八卦之心。
江杳是這兒的老主顧了,性格大方,出手闊綽,每次過來,都招呼一堆顏值高的服務生作陪,但也僅僅止步於此。
他通常隻是純喝酒打牌,贏了錢歸牌搭子,輸了算他,牌技好的小費管夠。
任憑再多人對他袒露渴望,從不向“信徒”施恩。
明明長了張“像有十個女朋友”的臉。
很難不叫人好奇他的私生活。
有個紫發女人繼續試探:“是咱們這的人嗎?”
“不是人。”江杳麵無表情開口,“是禽獸。”
紫發女人聞言愣住,饒是妙語連珠傍身,也一時不知該怎樣接話,被江杳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出牌。
*
昨天,江杳參加了一場婚禮,新郎是他青春期曾短暫暗戀過的對象,沈棠。
雖說少時那點兒淺薄隨性的愛慕,早被歲月磨滅得一幹二淨,但望著台上那個溫潤如玉、謙和靦腆,好像和十年前別無二致的男人,江杳還是難免生出恍惚。
不過,比他更恍惚的,估計還有對桌那位。
江杳心想,順便掃了一眼。
他曾經的情敵——段逐弦,正端坐在那裏,聆聽沈棠對妻子深情款款的誓言。
段逐弦祖上有歐洲血統,一雙深瞳壓在略高的眉骨之下,晦暗如海,壓根捕捉不到半點情緒波動。
江杳不信邪,盯著看了半天。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的瞬間,那張雕塑一樣的臉終於鬆動了些許,唇角牽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應該是笑了。
江杳反複確認幾次。
這個笑容,被江杳理所當然地解讀為故作大度的自嘲。
據說這場婚禮的五星級酒店,還是段逐弦以好哥們的身份讚助的,頗有種為心上人“送嫁”的敗犬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