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號角聲交織著呐喊聲一起襲來,從答應的各個角落中,湧出了潮水一般的亡者,武鬆在學城中見過他們,他們還是穿著各式的衣裝,隻不過現在他們的眼裏,隻有臉譜島的亡者。
武鬆還記得,這些亡者彙聚在學城的目的,是想要擺脫詛咒,自我救贖,然而,正是因為這種偏執,他們來到了亡之軍勢,在這裏獲得了實體,卻被鎖上了另外的契約。這一次,他們甚至不能夠為自己的解脫而戰,隻能夠為了虛無縹緲的首領意誌,而向前衝鋒。
其實死人和活人,又有什麼兩樣?李六死去的時候,難道那些邊關的將領會為他傷心嗎?不,絕對不會,那些將領嚴重的李六,就是學城學士嚴重的亡者,他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隻是一串隨時可以犧牲掉的數字。
戰鬥迅速的進入到了白熱化,雙方的亡靈扭打在一起,學城的亡靈雖然數量略少,可是臉譜島的亡靈因為是先放出來的,所以率先的失去了戰鬥的目標,和本方的亡靈扭打了起來,武鬆明白,要不了多久,這裏的所有亡靈,都會打在一起,慢慢的,他們會開始攻擊人,亡靈的速度比人快許多,在這片沒有遮蔽的世界當中,人是無論如何也逃避不了獵殺的,最終的結果,就是在亡之軍勢中的生者和死者,全都走向滅亡。
這好像是命中注定的結局,武鬆想明白了這一切之後,平淡的坐在了大營門前的空地上,而張樹則一言不發的站在他的身邊。
就這樣結束吧,武鬆想起了死在陽穀內牢當中的眠學士,他在死之前的時候隻是要了半瓢涼水。眠學士所經曆的事情一定比武鬆多的多,所以他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才能夠如此的從容。
部分亡靈已經開始攻擊活人,那些怯懦的學士躲在英勇的學徒身後,但是亡靈有力的爪子卻能夠輕易的撕開一個身手不錯的學徒,死者與生者,幾乎稱不上是戰鬥,而隻是單方麵的屠殺。
武鬆沒有力量去拯救任何人,他隻能在這裏待著,看著一條條生命走想衰亡,死亡是不可避免的,麵對這樣的災難,人根本無法抗拒。武鬆坐在這裏,也等待著屬於他的死亡。
“這位,我想就是武鬆了吧?”旁邊突然有人說話,並不是張樹。
武鬆抬頭一看,隻見他的身邊站著另外的一個人,這個人很年輕,隻是衣服上有些灰土,另外,脖子是歪著的。
“你是?”武鬆在大營中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亡者,活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往這裏跑!
“我是鐵學士,咱們倆在學城聊過天,這是我這一世的身體。看著可能有點奇怪,我不小心讓脖子撞斷了。”年輕人回答。
鐵學士!發動這一切的鐵學士!他現在來到這裏,想要幹什麼?武鬆趕忙站起身來,就算不為別的,麵對這種傳奇,也要保持足夠的尊敬。
“我是張樹,我讀了您的手卷。”張樹激動的說話有些哆嗦,這跟他平時的沉穩,不太相同。
“那你就可以算做是我的傳人了,很好,你一切都做的很好,現在命運終於把我們同時帶到了旅途的重點。”鐵學士的樣貌雖然年輕,可是話語中卻有著掩飾不住的滄桑。
“鐵學士,你贏了,學城和臉譜島會在這裏同歸於盡,這是一個進來,便不可能再出去的世界。”武鬆頹然道,他不知道這種認輸能夠讓鐵學士獲得怎樣的愉悅。
“我沒贏,贏得也不是我,凡人的時代終究是要到來的。也許在未來的什麼時刻,神秘和神奇會再一次的出現,不過我相信,當這種神秘和神奇讓多數人感覺到不悅的時候,一定會再出現像我這樣的人。老實說,看到眼前的這一切,我沒有任何的愉悅,我甚至開始懷疑,我一直處心積慮在謀劃的事業,是不是從源頭上就錯了,但是武鬆,正如你所看到的,從我踏上這條路開始,便再也不可能回頭。”鐵學士的言辭中,有一些落寞。
“被報仇的人不快樂,報仇的人也不快樂,到頭來一切皆空。”武鬆搖著頭,他甩了甩手,準備走到戰鬥中最激烈的地方去送死。與其在恐懼中繼續活下去,倒不如這樣結束來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