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天神的戰斧劈開天地,混沌初分,日月乾坤,周而複始,青陸始出。
青陸之上分為四州,名曰:中州、滁州、茂州、宛州。各州之上商賈雲集,車水馬龍,繁華之態,未曾有之。
然豈不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得利者尚權,掌權者逐利。自古至今,青陸盛衰,概莫能脫此道也。然盛衰之際,生靈塗炭,蒼生之命有如螻蟻草芥。
是以,有英雄悲世,拔劍威武,掃蕩橫雲,立青陸之國,握天下之柄。
——《青陸春秋》
晨光透過院子裏茂盛的老樹,將點點光斑灑進一旁的馬廄裏。夜裏下了一場雨,清晨的陽光裏好像都透著些微涼意。
馬廄裏的男孩兒蜷縮著身子,緊緊地抱著懷裏的小馬仔兒,靠在稻草上睡的正香。棚子頂上滲下的雨水,一滴滴打在他的臉上,男孩兒覺著臉上癢癢的,他睜開眼睛,懷裏的小馬駒從他胸前掙脫出來,正在他的臉上輕輕的蹭。
“你果然沒死,我就說風火下的小馬駒怎麼會死。”男孩兒一把抱住小馬,朝那匹叫風火的老母馬跑過去,“風火你看,你的孩子它沒死。我說過要救它就一定說到做到。”
風火的韁繩被拴在一旁的柱子上,它的四蹄在可以行動的範圍內不住徘徊。對著院中的老樹發出一聲悲辛的嘶鳴。男孩兒把小馬駒輕輕地放在風火的身邊,憑著本能小馬在母馬的身邊喝到了第一口奶水之後便不知饜足的享受著這來自母親的愛。
“阿娘以前跟我說過,我是喝你的奶水長大的。因為我把你的奶水喝光了,你的小馬駒才被餓死的。你救過我的命,就算他們都不要你,我也不會不管你的。我會保護你和你的小馬駒。”男孩兒稚氣未脫的臉上閃過一絲堅毅,站在風火的不遠處輕輕的說著自己的心裏話。沒有人聽他說話,他隻能說給這匹老母馬聽。
知道這匹馬要下小馬崽兒,男孩兒把老早從山上打來的稻草扛進馬廄,下麵鋪了一個麻布的袋子,上麵墊好幹淨溫暖的稻草。夜裏下了雨,他就解開自己衣服的前襟,把小馬駒塞進懷裏,守了整整一個晚上。馬廄裏透風,棚子上又漏雨,碎碎的稻草粘了雨水後和泥土混在一起,髒兮兮,黏膩膩的。隻有風火呆的地方還算幹燥溫暖。男孩兒一不小心踩進了馬廄那凹凸不平的地麵的小水坑裏,草鞋濕的透透的,腳上也粘的盡是淤泥。他裂開嘴笑了笑,伸手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風火我先走了,一會兒再給你紮新鮮的馬草吃。”說完他順著馬槽縱身跳進了院子裏。
男孩兒跑進屋子裏,把自己的濕衣服換下來,可是他隻有那一雙草鞋,已經穿了好幾年就連草鞋上的綁帶都換過好幾次,他一直沒舍得扔,那是以前阿娘親手給劄的。現在阿娘已經不能在給他縫衣賞,做新鞋了。他把自己僅有的這點兒東西都留著,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就覺著心安。
正是夏末初秋的時節,天也高闊,雲也幽遠。院子裏的古樹上鳥兒雀兒的落了許多,高高的樹冠上還有隻老大的鬆鴉。泛黃的樹葉從古樹上輕輕飄落,在空中打著旋兒似的落在男孩兒的肩膀上。
男孩兒拿著耙子把樹葉聚攏到一堆,他直起腰來,在那一堆樹葉上踩了兩腳,忽然一個旋身躺在上麵。他望著那瓦蘭瓦蘭的天,伸出手抓了把手邊的樹葉,高高地揚到天上。金黃色的葉子紛紛揚揚在空中亂舞,好像一場琉璃的金雪,肆意揮灑在天地之間。一陣涼風吹過,落葉幻化而成的金雪瞬間消散,隻剩下那把沾了雨水的枯枝敗葉從天而降打在他的臉上。
男孩兒平靜地望著天空,一行大雁從院井的高天飛過,他的眼睛追隨者雁陣,輕輕歎了一口氣,“還是不行嗎。”那歎息聲輕微的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