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亦辰回到家裏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黑漆漆一片，半點燈光都沒有，月光微薄，隻能堪堪照亮台階模糊的輪廓。
但他分明聽到有人的聲音。
但是從進入那個學姐設下的局時，手機整個癱瘓，開機都做不到，別說照明了。
他慢慢走近門前的台階，隻看到一團黑乎乎的影子蜷縮在台階的最高層角落，身形似乎還有些許輕微的顫動。
“十……一？”左亦辰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唇邊。
一顫一顫的……是因為他，所以她哭了嗎？
一陣難以抑製的心疼從心口蔓延，針刺一般密密麻麻，幾乎無法呼吸。
沐十一聽到他的聲音，突然抬起頭，明明他看不到她的臉，卻分明可以感受到……她臉頰上靜靜流淌的淚水。
水晶一樣，在月光下似乎帶著光芒的淚水。
“辰哥哥……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你去了哪裏，手機竟然都打不通……你還不告訴我，你讓我不要出去，你自己都沒有保護好自己……”
沐十一仰頭看著左亦辰，因為坐在台階上，與他的目光交錯之間，臉頰揚起的角度並沒有特別大，迎著月色的淚，清晰地顯現。
左亦辰明明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怎麼都說不出口，目光凝了凝，抿唇走到上麵，把沐十一揉進懷裏。
無論七歲還是十七歲，她始終還是那年就連下樓都會踉蹌的女孩子，很少哭，但是每一次的淚水都會讓他心髒驟縮。
沐十一埋在明明不那麼結實卻讓她感覺那麼寬闊的胸膛間，淚水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旦開啟都沒有了盡頭。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們先進去好不好？在這裏坐了多久了，有沒有感覺冷？”
左亦辰右手抱著沐十一，把空閑的另一隻手放在台階上觸了觸，冰涼的溫度，昭示著這裏的溫度有多麼低。
於是不等沐十一回答他，左亦辰直接打橫抱起她，推開半掩著的門走了進去。
一個人都沒有，甚至因為是室內，還沒有外麵明亮，偌大的客廳看著冷冷清清，也不知人都在何處。
“辰哥哥……放下我……讓我去……打個電話，媽媽他們還在找……找你……”沐十一終於不再無止境地哭，斷斷續續地抽泣著，掙紮著要下來。
左亦辰抱著沐十一，明明看起來不瘦，卻這樣輕，身上的衣服因為在外麵坐得太久，沾染了冰涼的氣息，僅僅這樣抱著，他都心中酸澀。
想起那個張揚妖嬈的學姐，盡管她今天做了這樣的事，是她害十一這樣擔心，但他還是記住了她說的話。
“不要讓人家小姑娘流眼淚哦。”
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立下了這樣的誓言，卻還是讓她因為自己哭了。
“十一，不哭了……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了好不好？”
……
“病人現在情況不容樂觀，在犯病之後不僅沒有及時服下緊急使用的藥物，甚至有大幅動作的跡象，心髒已經撐不住了，能不能挺住，隻看今晚了。”
醫生遺憾地看著冷靜到令人可怕的女人，拿著病曆本走遠。
女人怔怔立著，突然笑了。
她換了身無菌服，推門進了病房，各種精密的儀器中間，躺著一個臉色蒼白，麵容卻宛如少年一般年輕精致的男人。
他就那樣靜靜躺在那裏，終於卸去了所有的偽裝和功利，變得這麼安靜，這麼美好。
可是……
女人的笑容越來越唯美，眼淚順著臉頰因笑容微微改變的弧度流下，垂懸在尖尖的下巴上，無聲而落。
阿木……你睜開眼睛，我會離開，我不會再纏著你了，你醒醒，醒醒好不好？
就算是履行當年的諾言好了。我還是因為你哭了，所以你為什麼還不來哄我呢……
你看看我，最後看我一眼我就離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