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布穀鳥飛了過來,停在枝頭叫了幾聲,又飛走了。它停過的枝頭晃動了一下,將一滴露水從葉子上震落。露水滴在樹下少年的臉上,冰冰涼涼的,他輕顫了一顫,睜開眼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墨綠色的葉子,上麵爬著一隻肥胖的菜青蟲,它張著大嘴,哢嚓哢嚓地將那葉子咬成一個“心型”,然後得意洋洋地離開了。透過這心的空洞,能看到瓦藍瓦藍的天空中,一隻大鳥在極高的雲間滑翔。
耳畔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音,那是奔騰的河流在與礁石所做的生死搏鬥。彷如少年的思緒,於半夢半醒之間,作無謂的掙紮,一種在過去無痕跡,在未來無希望的掙紮。
“不是夢……”
少年坐起身來,臉上帶著一絲苦笑,他伸出手,看了看掌心那個奇怪的“古印手紋”,終於將那掙紮放棄。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天了。
十天前,自己也隻不過就是一個平凡的高中生而已。如果不是那可惡的古印……
那一天,死黨阿光在公園裏撿到了一把手槍,是真家夥。兩人沒有報警,反倒跑到山裏去試槍。印象中,自己握著手槍,仿佛站在一個高台上,向著不遠處的一個鳥窩扣動了扳機。隨著槍聲響起,那鳥窩安然無恙,卻有一方青幽幽的大印,突兀地從天而降,將自己罩在了中間。
那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時光不停地變換,而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輪回,穿著不同的衣服,身在不同的地點,扮演不同的角色……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人是物非”,這裏不是地球,而是類似古代東方的世界。
臀部的胎記,膝蓋上的傷痕,都證明了這身體是自己的,可右手的手心卻莫名地多出了這一塊“古印手紋”,它和那將自己罩住的大印幾乎完全一致,隻是小了許多,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清,但少年卻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就是它,將自己帶到了這個世界。
他站起身,看向遠方,似乎想將這個世界收到心底一樣,但他看到隻是一座高山。
“公子,你醒了?”一個又高又胖的光頭少年,出現在他身後。
這個天生就不長頭發的少年,名叫荊福,是自己的仆人,而自己,則是他的公子,荊飛羽。
荊飛羽叫這個名字已經叫了十六年,他從未想過,在另一個世界,有另一個人,不但有和自己相同的名字,還有一樣的相貌。
“其實,我真的不是你的公子。”這是荊飛羽每天都會重複的一句話。
“公子,你又開始說胡話了。”禿子嗤之以鼻。
“我們可以不上山嗎?”
“不可以,公子,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可是,我還不想這麼早就結婚。”荊飛羽認真地說道。
“這……老爺臨終時所說的話你忘了?這由不得你的。”禿子肥胖的臉上是執拗的堅持,“你一定要娶到唐小姐,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托庇於點蒼派,才能學到點蒼劍法,才能為崆峒派數百口的亡魂報仇!”
禿子咬牙切齒,雙目中像有火光在跳動一樣。
據說,自己是崆峒劍派的少主,而崆峒派卻因為一個叫做“崆峒印”的寶物被滅門了,隻逃出自己和荊福二人。禿子一家十幾口也死在這場滅門之禍中了,這個少年的心已經快要被仇恨所扭曲
點蒼劍法,其威力遠高於崆峒劍法,這也是他們報仇的最大指望了。而如果他不娶到唐小婉,就學不到點蒼派最正宗的劍法,不與點蒼聯姻,也很難取得這南方第一大派的全力支援。也難怪禿子會如此堅持了。
“崆峒派”三個字,在禿子心中,重逾千斤。可在自己這裏不過就是一個符號。崆峒派數百口人的死亡,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