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日辰時,禮部東大院。
偌大的房間裏近百人正在謄抄試卷,房玄齡則帶著人來回監督。今日調來謄抄試卷的,大都是內廷翰林院的翰林學士。
此時的翰林學士,僅僅隻是李世民的私人顧問,沒有絲毫實權。除文詞、經學之士外,還有卜、醫、棋、術等各色人等,平時待詔於內廷翰林院中。李世民會根據不同需要,傳召不同的人員。
房玄齡見這些翰林學士謄抄速度極快,一份剛抄完,馬上就有人接過去迅速糊名。照著這種速度,也許隻要不到一天,上千份試卷就能謄抄完畢了。
“房大人,散騎常侍張煥求見。”
房玄齡一愣,這張煥不在家好好養傷,怎麼這麼快就跑來了。房玄齡走出房間一看,張煥身穿一身嶄新的青色官服,正在一個小吏帶領下走了過來。
“張煥奉命前來協助大人,請大人指教。”
張煥見麵就要行禮,房玄齡趕緊一把扶住他,語氣有些嗔怪道:“有傷在身,哪來這麼多禮節!不在家好好養傷,這麼早跑來做什麼?”
張煥笑道:“多謝大人關懷,今天傷勢已經好多了。”
房玄齡帶著張煥進入房間,對眾人做過介紹後,就拉著他去一邊說話。房玄齡簡單的向他介紹了下謄抄試卷的進展,就詢問起了向大理寺遞狀子之事。
張煥整理了下思路,從李治來取策問,再到長孫衝造訪留下計劃一一說了出來。
房玄齡聽完後皺眉道:“你我不是外人,老夫有些話就直說了。”
“伯父請指教。”
“崔氏乃是世家之首,又和東宮關係密切。你此番動作雖然有皇上撐腰,不過卻和這兩方勢力勢同水火。你這次中箭十分蹊蹺,俗話說暗箭難防,以後行事務必要小心!再者,你和衛國公關係密切,勢必會引起侯君集的嫉恨。”
張煥有些不解:“我和二哥關係好,關侯君集什麼事?”
房玄齡正色道:“侯君集曾經向衛國公學兵法,衛國公並未傾囊相授,因此怨言頗多。衛國公昨日當眾表明將你作為衣缽傳人,侯君集心胸狹窄,十有八九對你滿心嫉恨。”
張煥皺皺眉,點了點頭。
“你如今名滿天下,又有皇上和衛國公撐腰,侯君集想必也會再三思量。皇上近倆年開始扶持魏王,依老夫看來朝局遲早有變,若是……嗬嗬,所以也別過於擔心了。”
即使張煥已經算是自己的女婿,房玄齡出言依舊謹慎,並沒把‘易儲’二字說出來。不過張煥心知肚明,一臉了然的道了謝。房玄齡見他明白了,微微一笑轉而詢問起了官服的事情。
張煥笑道:“這是今日一早宮裏的人送來的,突然穿這身衣服,還真是不習慣。”
“嗬嗬,慢慢就習慣了。”
倆人又說了會閑話,房玄齡強令他回去養傷,等到正式閱卷的時候再派人通知他。張煥無奈,隻好告辭回家去。
張煥受傷的事情幾乎滿城皆知,因而今天不時有人前來探望。剛剛送走幾批學子,李治和柴令武、房遺愛三人也來了,都各自帶來不少禮品和上好的藥物。張煥本想請妙玉見見房遺愛,誰知妙玉剛才又被晉陽公主請去了,隻好作罷。
李治三人見張煥精神不佳,寒暄一陣之後約定以後再聚,就一起告辭。離開前,李治悄悄塞給張煥一個盒子,還擠眉弄眼了一番。
將三人送出大門後,張煥剛回到房間,侍女又來通報說有人送禮物來。請進來一問才知道是魏王李泰的人,來人說魏王久仰張煥大名,請有空去府中相見,張煥隨口答應下來。
那人離去後,張煥才將盒子打開。盒子裏麵隻放了一瓶藥,瓶子下麵壓了一張花箋,上麵隻有‘上好傷藥’四個字。這字跡張煥熟悉非常,正是高陽的字。張煥拿起這瓶藥,一時之間心情十分複雜。
晚間妙玉回來,張煥向她說起房遺愛來訪之事,妙玉恍若未聞。張煥暗自歎息,接著詢問晉陽公主找她何事。
妙玉道:“小公主自從跟我學習舞蹈之後,忽然生出個想法,要將很多缺失的舞蹈樂曲補齊。這件事皇上也大為讚賞,還讓內廷翰林院的樂師和舞師全力配合。小公主請我幫忙,我也答應了,所以最近時常找我進宮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