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風的話沒有說錯,他剛說完的時候,已經有四個人走進了巷子裏。
這四個人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有人感到奇怪,仿佛他們就像是天生就注定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一樣。
如果不是夜色實在太晚,小巷實在太過僻靜,麵攤老板對這些人的出現是絕對不會感到有什麼奇怪的。
其中兩個人都已將近中年,圓滾滾的身材,圓圓的臉上修飾得幹幹淨淨,永遠帶著一團和氣的笑容,小小的眼睛也被笑臉擠成了一條縫,讓人看上去就感到親切,哪怕被宰得再厲害一些,也很難生氣起來。無論在任何一個城市的任何一個街上的任何一個鋪子裏麵,你都能看到跟他們一模一樣的人,在撥打算盤。
走在他們身後的一個背著長劍的黑衣人,就像那些身家萬貫的財主們帶著的保鏢一模一樣的打扮,死魚一樣的眼睛總是在打量著四周,一隻手永遠放在自己的劍上,像一條警惕的獵狗,小心提防著四周的動靜。
還有一個笑的甜甜的小丫鬟慢慢的跟在他們後邊,手裏替自己的掌櫃提著一個很大的包裹。
看著這四個人出現的時候,劉長風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但是眼神卻變了,就像突然有一根針紮進了眼睛裏。
四個人慢慢地走到了麵攤前麵,老板已經迎了過去,無論如何生意也還是要做的,隻是希望這四個人能大方一點。
掌櫃的還沒有開口,小丫鬟已經在吩咐了。
“給我們來四碗打鹵麵,不要酒,我們大掌櫃的今天喝了不少,胃口不太好,如果有什麼解酒的素菜就來一些,免得胃裏難受。”
他們不是來喝酒的?老板反而有些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棚子裏一直坐著喝酒沒有說話的捕快反而笑了起來。
“你們真的不是來喝酒的?”
小丫頭的大眼睛好像笑得快要眯成了一條縫。
“我們家掌櫃的要是想要喝酒,為什麼大老遠的跑到這裏來喝馬尿?”
說完這話,她好像對自己嘴裏跑出馬尿這樣粗俗的字眼感到更加的好笑,已經笑的前仰後合,快要喘不過氣來。
而賣卜的老人也在跟著笑了起來。
“不喝酒好,不喝酒好,酒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可有誰知道喝了酒之後,快活是快活了,總難免會酒醒頭疼,那種感覺可一點也不好受。”
小丫頭拍著巴掌笑著說:“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們掌櫃的今晚才不想喝酒,一滴酒也不想喝。”
一直悶不作聲的病夫忽然說道:“其實如果隻是擔心頭疼而不敢喝酒,這種毛病我有辦法來治。”
小丫頭不笑了,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在他身上打轉。
“你有什麼好辦法?”
“趁著酒醉未醒的時候,把腦袋砍了下來,豈不就一點也不會感到頭疼了?”
小丫頭笑了起來,拍著巴掌說:“這的確是個好主意,能想出這麼妙的法子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看起來更胖一些的掌櫃的卻搖頭道:“這個法子雖然好,可是我卻一點也不想用它。”
病夫的臉上露出譏笑。
“為什麼?”
“因為我怕疼。”胖掌櫃一邊歎氣一邊說:“砍腦袋一定會很疼的,所以我不想用這法子,再想喝酒也不想。”
病夫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這你不用擔心,我的劍很快的,保證你還沒有感覺到疼的時候,腦袋就已經被砍了下來。”
“真的?”
“真的。”
胖掌櫃鬆了口氣,笑了起來。
“那樣就好。”
病夫已經慢慢站了起來,一邊咳嗽著,一邊向胖掌櫃走了過去,好像真的打算把胖掌櫃的腦袋砍了下來。
賣麵老夫婦已經嚇得傻呆在那裏,他們感覺得到這個病夫隻要動起手來,說砍掉別人的腦袋就一定能砍下來,而且一定已經砍掉過不少人的腦袋。雖然他們又老又窮,剩下的時光也不會很多,但是絕對不希望自己的腦袋也被這個病得快要死的人給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