肸旬見同僚們暴笑不止,老臉迅速漲紅,惱羞成怒道:“喂喂喂,你們還算兄弟嘛?!長的醜又不是我的錯。”(可是跑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啦)
殿內的笑聲益發響亮,連魔帝亦是忍俊不禁,微笑不語。墨釋冷冷的哼了一聲,笑聲頓止。
肸旬露出感激之色,回歸正題道:“微臣當時聽她如此說,便取笑道小美人你這麼想見赤魔尊大人,難不成是少女懷春,思嫁了嗎?”
眾魔聽到此處又露笑意,但見墨釋的臉色頗為陰沉,連忙苦苦忍住,結果個個表情怪異,十分滑稽。
肸旬慌忙解釋道:“大人息怒,那個天雪委實厲害,卑職有意激怒她失去鎮定,這樣動起手來,好歹多幾分勝算。”
墨釋心道:“就你那兩下子,再怎麼激怒也是白搭。”不過神情到底緩和了許多。
肸旬鬆了口氣,續道:“天雪卻未動怒,淡淡說道:聽聞墨釋是法力最為高深的魔,當年……當年……”他忽而頓住,露出遲疑神色。
原來天雪曾道當年墨釋攻擊異空之井的魔端結界,神界方亦受到震蕩。肸旬聞言當即一驚,他雖知墨釋法力無雙,但著實沒想到已至如此境界,然而私自攻擊,顯是公然違抗陛下聖意。墨釋方才幫他說情,肸旬大為感激。此刻這種秘密,又怎可當眾說出。
魔帝仿佛知曉他為何猶疑,不動聲色道:“無關緊要之事,不必多言。”
“微臣明白。天雪言道:‘聽聞墨釋是法力最為高深的魔,本想比試一場,既然他未到,隻好算你倒黴。’說著走到微臣麵前。就在此時,一直重傷倒地的東複竟然躍起突襲。天雪麵露冷笑:‘難為你裝死躺了這麼久。’毫不在意的舉手封住那記攻勢。東複並不驚慌,緊接著又向空中扔出一串佛珠似的物事。佛珠不斷變大,驀地斷裂開來,化成無數枚佛家真言,悉數向天雪擊去。微臣心想這小子當真發了瘋,又不是降妖捉鬼,佛法寶物又有何用。豈料天雪臉色劇變,雙手再劃結界,那些真言符咒卻如穿透無物一般,盡數打在她的身上。隻見她身子微晃,坐倒在地,隨即口吐鮮血。”
懁肆訝然道:“佛門法器對付神族理應全無效用,那丫頭又如此厲害,怎會被幾個珠子打的吐血?話說回來,東複也不是甚麼好貨,不止偷襲,還偷襲一個女人家,好生不要臉。神界果然盡是些卑鄙之徒。”
肸旬道:“我當時也覺納罕,更鄙視神將偷襲之舉。東複似乎猜出我的心思,若無其事的解釋道:‘對付這等殘暴的逆賊,不必講道義。’轉而狂笑道:‘天雪,當年凝武大會上,我便看出你體內定有魔煞之氣,故而抵擋不住空胤的佛門大法。我機緣巧合求得佛界至寶玉印珠,今日終於派上用場。’天雪淡淡一笑:‘難為你有如此心機。’東複得意道:‘現下明白業已遲了。你一向心高氣傲,此刻卻也無計可施了罷?’
天雪置若罔聞,低聲問道:‘飛淩、秋曼他們怎麼沒來?’‘想的美!你與秋曼履陽交情匪淺,和飛淩更是眉來眼去。陛下英明睿智,怎會派他們前來。’天雪不屑道:‘哼!你這種齷齪小人,又豈能懂得朋友之真意?’‘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如今還不是敗在我的手下?天雪,你還有甚麼可說的嗎?’天雪麵無表情:‘我與你本就沒甚麼可說的,莫非你還不明白麼?’
東複臉色鐵青,獰笑道:‘死丫頭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你此番殺害兩界兵將無數,已是神魔共棄,回到天庭,難逃永劫之死,萬世苦痛!你若答應我一件事,我就發次善心,給你個痛快的。’‘哦?甚麼事?’東複色迷迷的笑道:‘你先答應,我再告訴你。’
兩軍之中皆是男子,看他的猥瑣神情,不難猜出其言外之意。神軍敢怒不敢言,魔軍卻是噓聲四起。那個小六衝上前來,憤然道:‘東複,人貴自重!’東複微笑道:‘晉軒將軍息怒,我嚇唬嚇唬她罷了。她這種硬脾氣,若不有所收斂,回去必是死罪。’小六聞言口氣見緩:‘還是盡快回天庭罷。’說著轉身麵對天雪道:‘將軍,神界曆來等級森嚴,我們這些低階兵將早就習慣了諸多高官的冷眼輕視,而你始終一視同仁。士為知己者死,如若陛下決意嚴懲於你,我等必將誓死相隨!’話音未落,東複突然掣出長劍,閃電般刺入小六的背心處,陰森森的說道:‘憑你也敢教訓我?你們方才的對答,以為我沒聽見?先去閻羅殿等著你的天雪將軍罷!’
天雪花容驟變,叫了聲小六,劇烈的咳嗽起來。東複嘿嘿笑道:‘我現在數一二三,快給本將一個答複!’天雪略作沉吟:‘你過來我告訴你。’東複遲疑著,顯然對她仍是頗為忌憚。天雪壓低聲音道:‘這麼多人,我怎好意思說出口。’東複登時呆了一般,癡癡的走上前去。
微臣冷眼旁觀,不禁暗罵真是一對狗男女。
東複過去俯身湊到天雪麵前,淫笑道:‘現下好意思說了罷?’天雪忽然一口唾沫直啐到對方臉上,高聲道:‘你這禽獸不如的敗類,怎麼不去死?!’東複吃了一驚,當即暴怒,一掌將她抽飛出去,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左手輕揮,散落地上的佛珠重新飛旋而起,化作無數真言,擊打在天雪身上。她再次噴出大口鮮血,雙目微閉,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就要昏死過去。”
聽至此處,眾魔盡皆現出不屑不忍之色。天雪雖殺害眾多魔族,但兩方交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終究無可厚非。她身為女子,那丹心傲骨卻令人敬佩。東複的所作所為如此不堪,才當真該死。
肸旬續道:“東複麵浮冷笑,便要上前擒住她。不料天雪猛然睜開雙眼,眉心處一道紅痕隱約閃爍,緩緩站了起來。東複大驚,接連後退數步。天雪看了看散落地上的碧玉佛珠,若有所思道:‘倒是要感謝你們呢。’長袖揮舞,珠子紛紛被卷了進去。她隨後抬起頭來望著東複,淡淡道:‘本想饒你一命,可你委實令我失望。’言畢低低念出一段奇特的咒語,刹那間狂風大作,天搖地動,整個異空之井仿佛充滿了沉重的死亡氣息……”他臉色發白,頓了頓才道,“微臣預感此法一旦施展,必有神鬼難測之力,一念之差,心膽俱寒,竟以瞬移術遁出異空之井,此後的情形便無從知悉了。微臣有損我界威名,愧對本族眾多死難的兄弟,請陛下嚴懲不怠。”
魔帝沉默半晌,歎息道:“也不能完全怪罪你,那一戰除了你與天雪,其他兵將全已形神俱滅。算你命大,平身罷。”
肸旬連連磕頭:“謝陛下洪恩浩蕩。今後微臣定當竭力戴罪立功。”
懁肆終於忍不住問道:“陛下可知那個女將軍結局如何?”
“她施法後透支暈倒,業已被神帝擒回天庭。”
眾魔默然不語。此戰驚心動魄,波瀾曲折,最後竟是如此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