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胃痛,此時此刻。
那天在出版社跟常老師、水格聊天。常老師說水格的身體不好,我說我的身體不錯的,但是就是胃有時會痛。常老師說胃不好就是身體不好,說著用手摸摸自己胃的位置,說,我就是胃經常不舒服,它總是提醒著有這個胃存在。
說這些的時候,我們站在電梯口,等電梯。他們兩個送我離開。
電梯門打開,裏麵空無一人。我走進去,按了1號鍵,電梯門關閉。就此,彼此的視線被合攏的電梯隔斷,我隨著電梯下降,而他們也許隨即轉身離開。
那個時間點,竟然有點小傷感。
有點算不太清楚這是我第幾次來沈陽,隻是記得我每來一次回去就要胃痛好幾天。每一次我過來,都是早上五點多或者更早從家裏出發,趕早晨的火車。在火車上度過渾渾噩噩的四個小時,下車了,找個幹淨而且便宜的餐館解決午飯,若之後時間仍然尚早,要把編輯午休的時間自己打發掉,之後直奔出版大廈。談好事情之後,趕晚上火車回長春,在晚上十點多,我跟隨著洶湧的人潮穿過長春火車站狹長而且昏暗的地下通道,回到原點。
一天八個小時的車程,不太妥帖的飲食,讓我的胃感到委屈,於是,就如常老師說,它開始提醒我它的存在。會疼到讓我無法入睡,或者在疼痛中一次又一次醒來。為了不影響到別人睡覺,就自己起身,去洗手間,打開燈,坐在馬桶蓋上,讀無聊的雜誌。我養的那條叫做“剛子”的小狗在洗手間嗅來嗅去,陪著我。
疼痛是真實的,我們可能忘記所有,疼痛會被記住。但是疼痛並不是可恥的,也並不是可憐的,它隻是某種存在。就好像我的疼痛,讓我輕微地苦惱,卻從不讓我感到委屈。因為我的青春實在是太短暫了,很容易就會飛馳而過,我應該為它做些事情,我願意為它承擔所有。
周折,疼痛,卻又很踏實,就是我們追逐夢想的過程。直到現在在寫這個後記的時候,我才真正地把貫穿這個小說的內在提煉出來。我編造了一群風風火火的人的熱熱鬧鬧的故事,到頭來,寫的卻還是我自己:和常老師並未有任何交往,隻是知道這個優秀的圖書出版策劃人在外的響當當的名聲。就自顧地找上門來。初次見麵,遞過去自己的書稿,對她說,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夠在春風出版。在自由來稿不容易被接受的當前的出版環境中,這應該是冒昧而且無望的。但是我自己卻認定了這是一條路徑。因為我相信,這個時代,已經不再是屬於等待者和沉默者的時代,這是個“show”時代,這個時代屬於那些爭取和呐喊的人。真正融入其中的人,不會感到燥熱,反而會感到酣暢淋漓。我想要自己的作品有個好的歸宿,就必須要去做。她可能拒絕我的書稿,但是不會拒絕我的熱情。失敗和投降永遠是兩個概念,投降是怯懦者的護身符,失敗是真勇士的墓誌銘。沒有我的失敗者精神,我想就不會有這本製作精良的小說。現在說起來,竟然有種俠肝義膽慷慨激昂的意味,嗬嗬,挺搞的哈!
2
一直以來,我的寫停留在一種私人的狀態中。而這一次,我在調整自己的方向,希望自己能夠轉向公共寫作。我不再企圖通過我筆下的故事去傳遞我的私人情感,卻希望用這個故事來愉悅讀者,來留存一些我自己經曆的這個時代的痕跡。很多保守的人會很看不順眼現在的年輕人,說他們敗壞了風氣,破壞了傳統,指著他們的後背說他們做了不要臉的事兒。其實事態遠遠沒有那麼的悲觀,反倒很樂觀——想表現的人有了舞台,想表達的人有了陣地,想表態的人有了立場,這不是很不錯麼?我為自己出生在這樣的時代感到慶幸。所以我在這本小說中塑造了這樣的一個主人公——林洛,她無論遇到怎樣的事情,總是能夠調整自己,讓自己去適應,讓自己盡量地積極起來,她直視矛盾,接受挑戰,外表柔弱內心堅強。我希望自己也能做這樣的人。
但也許因為故事本身的不可控和故事本身的事態性和人性化的還原,並沒有直白表露任何傾向,所以你讀到的,可能和我想表達的完全不同。但是我想,在我的寫和你的讀的交互過程中,所有的價值都已經實現。如果說我有怎樣的個人意願,我想可能是希望讀過這個故事的人,可以記住這樣的一句話——我們並不卑微,即使隻懷有一摩爾的夢想。若它能夠帶給你哪怕是些許的力量,我便知足。
因為出版作品有限,還沒有樹立出什麼形象來,所以談不上什麼轉型之作。但是這卻是我的內心的一個轉變,是我表達方式的一個突破,雖然一切做得還不夠完美,但是我相信,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我會繼續踏實而且積極地去走我自己的人生,希望你也是。很開心通過我的寫和你的讀和你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