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天乏力,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睡去。
盛華延也沒再說什麼,站起了身,低頭就要吻我。
算了。我側過頭,讓那個吻堪堪掃過臉頰,感覺他就此停住。
“阿清……”他又輕輕地叫了一聲,沒有收到回答,似乎想了想,又柔聲說:“我是為你好。”
我依舊不想說話。
盛華延說什麼我都不會再信了。
我以為他再也不會綁我。
再也不會給我下藥。
再也不會逼我。
終於學會尊重我。
不論是為了什麼,不論他是否有什麼了不得的隱情。
哪怕費子霖娶我是為了弄死我。
都跟他盛華延沒有關係。
隨他去了。
沒過多久,沉沉的困意襲來,我就不再折騰,閉上了眼睛
睡著前隱隱覺得盛華延在我耳邊說了什麼,然而我實在困了,也完全不想聽。
這一覺睡了很久,久到我做了許多的夢,夢到我居然在美國和盛華延度假,夢到我居然和他和睦地相處了好久好久。
久得,仿佛過了一生一世。
再睜眼時,房間裏隻有我自己,透亮的房間,點著明晃晃的白熾燈,找不到開關。
床頭上擱著一碗粥,冒著熱氣,下麵壓著一張字條,是盛華延的字,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樣剛愎,很難辨認:有事按鈴。
整個房間是悶熱的,帶著一股常年不用的惡心味道,好像海灣別墅那間經常被他用來關我的小黑屋,格局裝潢也相似。然而我在那裏住了太久,能看出這間屋子和那間的不同。
我把粥倒進垃圾桶,按了鈴,躲到門口,門一開,立刻衝出去,卻被人架著推了回來,是兩個女保鏢,問:“小姐有什麼需要嗎?”
“買東西。”
“需要買什麼?”
“衛生棉。”
她一愣,繼而笑起來:“洗手間裏有。”
“我不喜歡那個牌子。”
“是您最常用的牌子。”
我看著她微笑的臉,慢慢地說:“我的喜好變了,行不行?”
“那麼請您告訴我,您現在喜歡什麼牌子?”
算了,和走狗沒什麼道理可講。
這個房間裏唯一的通路就是門,房間裏倒是什麼都有,隻是全都打不碎。我以前在小黑屋裏折騰過許多事,甚至點火燒他的房子,這次盛華延可謂吸取了全部教訓,做得堪稱天衣無縫。別說玻璃刀片,連張紙都沒有。門外二十幾個保鏢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站在門口,看著我,像關押著一個犯人。
燈關不上,我就睡不著,躺在床上,漸漸覺得神經衰弱。
一閉眼,就想起他叫我站在體重秤上時臉上的笑容,翻手是他,覆手也是他。
房間裏唯一能被我用來撒野的也隻有浴室,卻隻有花灑。於是我開著所有能打開的水,直開得滿地都是水,自己坐在床上。這個辦法當然跑不了,我不過是想做點什麼,毀掉點什麼,來讓自己別在這種寂靜的折磨中發瘋。
一直到了第六天,來了一個醫生。
觀察了我半天,說:“營養不良,一直不吃東西嗎?”
保鏢替我點頭,說:“老板很擔心,請您想想辦法。”
於是保鏢離開,那醫生開始笑著問我:“為什麼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
“聽說你有寶寶,一定很健康漂亮吧?”
“想想寶寶,是不是覺得人生充滿……”
我看向他:“你是心理醫生?”
那醫生還是很平靜,笑容溫和,像是我失散多年的朋友:“不算是,隻是來找你聊聊天……”
“你能出去嗎?”
“我想跟你……”
“出去。”我不想聽他絮叨:“去給我端飯來,我要吃飯。”
我就這樣開始吃飯了,不知道自己整天吃了點什麼。反正吃完一頓又一頓,像個木頭人。
女保鏢堆了一屋子的零食給我,大概是怕我故意放壞,每天都更新。在這期間,我試圖把牙刷摩鋒做點什麼,又被發現,天天給我換牙刷。
就這樣又過了許久,久到我有點分不清時間,生物鍾也開始混亂,盛華延終於來了。
踩著滿地的水,問身後跟著的保鏢:“怎麼不擦擦?”
“十五分鍾會擦一次。”女保鏢委屈地解釋:“但她不讓關。”
“除了早晨晚上就把水停了。”
最後揮退保鏢,坐到我床邊,伸手就要抱我,一邊問:“想好了嗎?”
我躥到另一邊,心裏覺得在這裏有吃有喝地住一輩子也未嚐不可。
手腕又被他握住,他人跟著半躺下,柔聲問:“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看到他就覺得心髒疼:“你能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