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沉默,繼而握住了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正色道:“下次再落水,也不知道誰會來救你,遊到五十米就夠你保命。”
於是我繼續去學遊泳了,又學了兩天,終於勉強到了五十米。
晚上躺下時,盛華延捏著我的手臂,又捏我的肚子,笑著說:“有肌肉了。”
“我手上一直都有。”
“沒這麼硬。”他壓下來,壞笑:“胸肌怎麼不見長?”
我斜著眼睛睥睨他:“你想說什麼?”
他笑了一下,爬下床,拉出體重秤,招呼我:“過來看看多少斤了。”
這些日子,因為是同學都清楚盛華延的住宿習慣,我依舊天天都有酸粥喝。再加上他使勁地喂我,睡眠充足,最近又開始運動,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有了明顯的起色。
體重秤顯示五十六公斤,我覺得夠了:“不用六十吧?”
“是不用。”他也放鬆地笑起來:“再結實結實,五十八就夠了。”
這件事我很感激:“謝謝你。”
他沒說話。
我又問:“你給我整天喝的都是什麼東西?”
“不是說過?”他笑著捏我的臉:“補腦子的。”
又把我按回床上,躺了一會兒,看著天花板,呢喃:“今天是第二十八天。”
是啊,一晃,已經二十八天了。
明天晚上就是篝火晚會,從夏威夷回去後,我們就隻剩一晚。
他果然問:“想好了嗎?回去之後你我要怎樣繼續?”
我沒有。
我原本是想好了的,覺得回去之後各走各的路就是。
然而當他再次問我,我居然開始有些不太確定。
突然想起一個多星期前,他問如果原住民逼我們永遠留在那個小島上,我願不願意的話來。
我想如果時間能夠就此停止、被迫停止,或者我們被逼無奈地留在M國,無法前行,也未嚐不是一件壞事。
於是我問:“回去也不能見到萌萌嗎?”
“不能。”
“即使我原諒了你繼母,也不能嗎?”
“這是兩件事。”他無悲無喜地回答了第三個問題:“複婚也不能。”
那要怎樣?
真的做姘.夫啊?
那也太可笑了。
接下來是久久的沉默,久到盛華延伸手關了燈,轉身抱住了我,在一片靜謐的黑暗中,在滿室原木的香氣中,很低很低地說:“睡吧,晚安,小母貓。”
篝火晚會時,他們都玩得很開心,盛華延喝得微醺,回來端著啤酒說:“你今天可以喝點酒。”
我便接過來,跟他碰了碰:“你這次總喝醉了吧?”
“醉了。”他笑道:“這段日子……我很開心。”
“因為和朋友們在一起?”我們學校也是名校,怎麼我們班上會有人渣,太欺負人了:“你朋友真多。”
“不全是,有些人我也不記得。”可能是嫌我晃,他拖住了我,讓我躺到他肚子上,自己仰麵躺在沙灘上,看著滿天星鬥的夜空:“比起合作夥伴,即使是不熟悉的同學也會比較親近。”
“我沒有關係好的同學。”
他摸著我的頭發:“其實有,以前那個縱火案,有個你不熟的同學主動替你作證了。”
“我都不熟,怎麼算是關係好?”
“阿清……”他揪了揪我的耳朵,歎息道:“有時候我很喜歡你這副樣子,渾身是刺,到處都是棱角,怎麼磨都磨不掉。可你這樣子,就要有個人來幫你收拾,我不希望你改變形狀,也願意幫你收拾。”
我沉默。
聽著他又說:“可是你糊塗,你真的很糊塗。你做事情從來都過大腦,不懂得忍一下、躲一下,不管麵前是什麼都會衝上去。算了……”
他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我就是很喜歡你這副樣子,當初罵我,詛咒我,別看我當時那副表情,可我心裏覺得你很可愛。”
我怎麼沒覺得他是那麼想的:“不生氣你欺負我?”
他失笑:“我那天應該沒有吧?”
又是一陣沉默。
篝火晚會那邊玩得正酣,Lou在跳舞,Lisa和她的新婚丈夫在接吻。
我又開了一瓶啤酒,覺得有點醉了,突然被翻了個身,發現盛華延懸在我身上,手臂撐在我兩側,還包著紗布。
我看著他薄薄的嘴唇一動一動,聽到他問:“你當初真的看上過我?”
“嗯。”
“看上我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