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一切,錯全在我!是我優柔寡斷,才釀成了悲劇……”蘇簌失神地說,忽地轉過身來,麵對大家,“阿梁不是自殺,恐怕是被人推下去的……”
異情(完結)
“這位是衣然醫生,是清的主治大夫。”蘇簌向大家介紹。
“到底是怎麼回事?簌,我還是不明白,怎麼會是清殺了老梁,他倆一向交情最好啊。清怎麼又變成了精神病人?他很正常的啊。”琳兒仍然疑惑不解。
“幾天前,我碰巧遇到了我的老同學陳醉,他是衡山醫院神經內科的主治醫生。他告訴我,清因為頭痛去他那看過病。但做了很多檢查都未發現器質性病變。他在和清交談時,發現他有輕微的癔癥,懷疑他的精神狀態有問題,建議他去做個檢查,但清沒接受。”蘇簌的臉上又露出了懊悔的神情,“醉告訴我,是希望我能勸服清去看病,我曾經想過和譚姐姐商量,但總覺得這事可大可小,和清一起那麼久,一直覺得他是那種很溫和的人,我也不相信他有病。我怕我搞的很大會讓他難堪,更不願去看病。”
“原來你那天想和我說的是這個。”無煙恍然大悟。
“是,晚上我特意又去了醉那裏,想向他谘詢還有什麼辦法,晚上就住在了他那,沒想到當晚就發生了悲劇。”蘇簌說,“老梁的性格我明白,是會認死理,但卻不是輕生的人,我絕不相信他會自殺,在清說那番話後,我知道他在說謊,可為什麼?”
“你怎麼聽出清在說謊?我覺得沒什麼問題啊。”曹操迷惑不解。
“他說那晚他喝了酒。而酒精會增加止痛藥的毒性,即使一般劑量也會損害肝髒和腎髒的功能。
而清是學醫的出身,這點醫學常識他怎麼會不知道?”蘇簌道,“於是我得出結論,要麼是他說謊,要麼他已經喪失了神誌,不管是哪個理由,都可能是他殺了老梁。”
“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強行把清送到了這裏——精神病院。現在我們來聽聽衣大夫的說法吧。”蘇簌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衣然。
“你們好。”戴著金絲眼鏡風度翩翩的衣然向大家頷首。“通過對葉清的檢查,我發現他有間歇性的精神分裂,他至少有兩種妄想癥狀,一個是鍾情妄想,一個是自殺妄想。妄想,你們知道嗎,簡單地說,就是一種病理性的幻覺。病人會感受到現實中完全不存在的事,比如耳邊有人說話,覺得大街上人都在看他,別人說悄悄話是在商量怎麼害他。所謂鍾情妄想,就是病人幻想有人與他相愛,葉清幻想中的愛人是一個叫做雪兒的女子,可是奇怪,通過詢問他的父母,他生活中並無叫這個名字的女子,可能也是他幻想出來的。而自殺妄想就相當少見了,我行醫這麼多年,葉清是第一例,病人晚上如果情緒激動會墮入幻覺,仿佛自己自殺並有瀕死感,但實際上什麼也沒發生。隻是幻覺消失後頭痛欲裂。至於他為什麼要殺梁辰,我就不知道了。”
“也許是那天老梁的話刺激了他,老梁曾說,他有過自殺的沖動。”蘇簌不確定地說。“我們進去看看他吧。”
病房內,葉清坐在床上,雙眼緊閉,對大家的湧入完全沒有反應。
“可能剛剛吃過藥,病人反應有些遲鈍。
”衣然說,“不要待的太久,讓他好好休息。”說著向大家點點頭,先行出去了。
“清,我們來看你了。”蘇簌拉著葉清的手,淚如雨下。幾天不見,葉清已經麵色枯黃,脫了人形。他想起那天當他質問清是不是兇手時,清突然歇斯底裏地大叫“我是為了成全他”,然後瘋了似的往外跑,大家一擁而上才把他製服,五花大綁地把他送到這裏。到底是對是錯?他們曾經是這麼好的兄弟,卻死的死,瘋的瘋,人生的無常,也莫過如此。
他們來看我這個“瘋子”了。我知道。
在他們眼裏,我是“不正常”的人。可是他們又正常多少。為了名利營營役役。而我隻是想和我的雪兒待在一起,平靜地生活。
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看見雪兒的第一眼。那一眼我就愛上了她。她的身體,純潔無瑕的身體。我聞到福爾馬林腐敗的芬芳。繚繞在整個解剖室。她雖然不能動也不能講,但她的靈性並沒有消失。雖然來自冥府的氣息已經覆蓋了她的軀體。
我夜夜去守候她。我解下蒙住她的臉的黑塑料袋。我俯下身親吻她。我想快點去陪她。可是時光流逝而我依然在這裏。
夢想的天堂,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我們睜著雙眼,卻隻是盲目地行走在天地間。我始終相信,一旦雪兒睜開雙眼,便能看到這個破碎的世界中,有我在等待,在紛紛繞繞的塵世間,守候著她的到來。
我無聲地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