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兩人都是精明人,左宗棠的話沒有說明,不過張華軒也算是明白了對方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哈哈大笑,上前兩步看著左宗棠笑道:“季高,有你去河南我就放心了,甚至整個西北大局將來也就放心了。”
這話算是對適才許諾的加強,張華軒畢竟是人不是神,前世有左宗棠抬棺入新疆一事,所以今世身邊雖然人才眾多,一想到日後安定西域的人選,竟是隻覺得非眼前這左某人不可。
左宗棠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他對自己的信心反而沒有張華軒對他的信心那麼充足,當下苦笑一聲,站起拱手道:“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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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華軒入徐州後幾乎是馬不停蹄。他手頭的事情太多,光是安排新編第八鎮的軍官配置和籌備新編第九鎮的兩件事情就讓他耗費了很多精力。
同時,徐州兩個直隸州十四個縣也算是正經的淮軍治下,除了徐州府城內搭起了班子,任命了新的知府和相應的輔助官僚,還建起了一係列的相關部門,內衛部隊也駐紮進來了,內鎮的班子也搭起來了,內鎮總兵還選用的是皖係的大將潘鼎新,能力很強,雖然徐州鎮兵力不強,不過在他的整肅下也漸漸有了內地強鎮的模樣。
按照張華軒的規劃,除了海州、淮安、廬州、徐州等地要建內鎮外,將來打下的地盤,要在相應的戰略要地建立內鎮軍府。這個辦法,當然就是野戰軍與地方守備部隊之區別。這個時代往往是兩者不分,部隊的戰鬥力直接與帶兵的將領有關,這一點弊端從淮軍開始就算是要徹底根治下來。將來野戰部隊與守備部隊區別開來,守備部隊基本不管境外的事,就算招募士兵也基本上從本地或附近地方招募,基層軍官也多用本地人。這樣,守備部隊在保衛守家的時候也會有相當強的戰鬥力,而野戰部隊訓練更加嚴格,裝備也更加精良,數字卻不一定要太多,隻要能保持極強的士氣與戰鬥力就可以了。
除了這些事,還得接見徐州境內有名望的父老。這些人未必就都是內衛的目標,或者說,不是內衛就能解決的。他們雖然是官紳或是大儒,家有資財,不過多半不是那種橫征暴斂之輩,在鄉間擁有極高的聲譽,有的人弟子門生朋友輩很多,一呼百應,有的是宗族長者,宗族子弟遍及徐州各地,族長一言可以決定族中子弟的生死。
對這些,張華軒當然有信心和手腕著手改變。他大力強加政府的力量和建製,就是為了摧毀這些地方力量,讓政府代替官紳來直接管理百姓,而不是和以前一樣,用粗放的辦法由朝廷和宗族之間設幾個不管理的官員來做緩衝,說是五千年華夏文官政治,其實放眼看去,中國自秦以下,就是用皇帝與官紳宗族共治天下的政策,這一政策,已經到了徹底修正的時候了。
不過在修正之前,對這些有著響亮名頭和龐大勢力的整個階層的代表,還需拉攏分化,然後設計徐徐圖之。
除此之外,接見受傷的士兵,撫恤亡者家屬事宜和軍需後勤的保障也讓他頭疼。雖然這些事情有軍令部幫手,不過丁寶楨的急脾氣顯然並不適合這些細膩而煩瑣的工作。而且軍令部再次改組已經被提上日程,要把軍資後勤這一塊再拿出來,成立新的總後勤部來專門負責前方大軍的後勤保障。隻是這樣一來,軍令部的職權又要大一步的削減了,以前營務處幾乎是包攬了淮軍的一切事物,丁寶楨也是位高權重得意的很,現下如此,張華軒也不想這個股肱重臣鬧意氣,因此而猶豫再三沒有決斷。
到了五月中旬,送到張華軒案頭的軍報更是如雪片一般。
淮軍的第九鎮在一切準備工作完結後突擊攻入河南,與先期進入河南的第六鎮會合一處,如此一來,在漫長的進攻線上顯的人手不足的淮軍開始打的遊刃有餘,從河南戰場傳到徐州的戰報每日不絕,在河南戰場上的淮軍開始狂飆猛擊,在兩萬淮軍的攻擊強度下,不論清軍采取什麼樣的應對措施都沒有任何辦法。兵法中雖然講究詭道,也有兵不厭詐之說,古往今來也不乏以弱勝強的記錄,然而在淮軍絕對強勢的軍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和辦法都無計可施,各部清軍都隻能節節敗退。
而在一片勝利和大捷的軍報之下,便是做為奇兵突入河南的原中軍鎮將士戰績和瘋狂違反軍紀軍法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