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俘大會之後,淮軍第二鎮回營休整,所有的將士幾乎都沒有回家過年,訓練天緊過一天,已經從以前的隊列和體能訓練為主轉到了實戰為主的訓練方式,每天實彈訓練從早打到晚,將士們的槍管到晚上都是熱的,幾個淮軍第二鎮的將軍開玩笑說,第二鎮每天訓練用的銀子和彈藥,都足夠把徐州打下來了。
主將們心疼彈藥,營務處的丁寶楨心疼銀子,倒是張華軒決不心疼,在他眼裏,銀子買不來忠勇將士,槍彈換不來有戰場經驗的老兵,老兵打哪來的?當然要在戰場上打出來,訓練不足,戰場上就會吃虧,而每一個老兵都是用銀子堆出來的,銀子卻沒有辦法換來有經驗的老兵,兩相比較,就知道權衡取舍了。
除了淮軍士氣練兵外,炮兵也沒有閑著,淮軍的炮兵火力其實已經超過火力覆蓋的需要,不過張華軒心裏有個小九九,打清軍打太平軍其實一半的火炮都足夠,不過麵對將來的英法聯軍時,火炮卻不怕多。還有將來拿下全國政權後,炮兵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入江口要防守,珠江口要防守,沿海的重要炮台要防守,岸炮防守的地域極多極大,他的炮兵隻嫌少不嫌多,就算明年他就能拿下全國的地盤,想在幾年內建立起一支能與英國海軍對抗的海軍就等一進癡人說夢,根本沒有其可能性,所以如果將來他取代清王朝成為中國的主人,還是得指望岸防炮台來防守才行。
立足於守,然後才能有機會進攻。
農曆新年很多就來到了,這一年張華軒的身份卻與以往有了很大不同,現在他的治下又多了一個揚州府,地盤已經不小,各占安徽北部的大半和江蘇北部的大半,而等新年過來,淮軍的第二鎮和第三鎮迭次將去攻擊徐州和廬州,徐州是南北要衝,論起戰略地位遠遠高過淮安與揚州,得了徐州之後,淮軍就真正占據了南北的腰眼,進可攻退可守,形勢更加有利,而廬州就是後來的安徽省會合肥,算是安徽北方的重鎮,得了廬州,皖北的情況就算穩定了,隨時可以再渡江南下。
淮軍的態式和情形大夥兒都看在眼裏,淮軍主力還沒有開始北伐,淮安城裏不少人已經在盤算著張華軒什麼時候坐龍庭了,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夥都都在淮安城裏呆著,沒事和張大帥親近親近的話,將來也都能算是從龍鄖舊,這一條看不出來,那豈不是豬腦子?
於是從年初一開始,往張府去給張華軒拜年的人簡直要把小高皮巷的道路給堵塞了,騎著高頭大馬趕來的淮軍將領們一來就是三五成群,一個個穿著高筒皮靴擦的雪亮,軍服筆挺,行進之時路人忙不迭給這些真正的新貴讓路,誰都知道,新朝一立,這些將軍都得是候伯,搞不好剛剛揚著小馬鞭進去的張國梁總鎮還能封公爵,在淮軍將領們的麵前,任是誰也隻能讓道。
將領們第一撥進去,然後就是已經效力於張華軒的那些文職幕僚,薛家兄弟打頭,丁寶楨與閻敬銘在後,胡雪岩現下也是以心腹自詡,今年一年他沒少給張華軒賺銀子,在與閻敬銘這個政務處總力一起進門的時候,冷眼打量,竟是頗不服氣。
幕僚之後,便是淮安殘存的大佬鄉紳,這些人名聲算是不錯,在清朝為官已經不小,淮安反正後一時不好安排,張華軒打算在條件成熟後成立參議院,如王有齡為代表的這幫人,卻正是參議員的最好人選。
再後,便是洋商與本地的大商人,淮軍高歌猛進,商人們自然不敢落後,淮安的工商業越來越發達,條令法案商法條例在洋鬼子們的參謀下也漸漸完善,在淮安做生意已經極順,現在又大力開發海州,商人們前景看好,自然不敢怠慢。
從早到晚,來張府求見的人不絕於途,張華軒肅反時手不軟,在這個時候卻仍然是禮賢下士的模樣。
對士紳和清朝官員,他分外客氣,大票的淮軍軍官還在外候著,就先接見這些士紳官員,上茶上點心,說話溫潤客氣,彬彬有禮,在哪一條哪一款也挑不出來禮數上的毛病,淮安肅反的事殺的多半是士紳和那些腐儒,所以這些官員士紳在拜見時也是膽戰心驚,倒是張華軒態度平和親切,讓這些人如沐風春,待拜年出來,居然是一個個滿臉帶著笑容。
士紳們走人,然後就是淮軍的將領們,由已經任命的總鎮軍官帶頭,其餘的總鎮參謀,團長、營管帶,幾百個頂著各級金星銀星的將官們排成長隊,進了張華軒所處的正堂後啪啪的打著敬禮,齊聲叫喊著大帥好,給大帥拜年,聲音大的足以把屋頂掀開,軍隊將領們如此模樣,就顯示出這支軍隊有著虎虎生氣,張華軒含笑回禮,神情模樣卻不象對剛剛那些士紳那般客氣了,笑問中帶著幾句粗話,和這些將領隨便開些玩笑,哪怕是營一級的軍官也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隨便幾句話,便把對方的老底掀開,跑步時喘不過氣吐白沫啦,半夜到食堂偷吃的啦,諸如此類,每當張華軒一出聲,這些軍官們便笑成一團,團拜完畢後,幾百個淮軍軍官走的更是虎虎生風,將自己的胸膛挺的更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