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裏,張華軒伸手拍拍胡雪岩肩頭,鼓勵道:“雪岩你勉力去做,我對你有厚望。”
胡雪岩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了,張華軒今天的安排等於是把張氏家族中不少原本的家族生意,加上後投入的資金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產業,把這一切都交給自己這樣一個外姓,而且投效不久的外地商人來打理,這是何等的魄力與膽識。
他當然不知道張華軒也是出於對他的後半生有著充分的了解,再加上這一年來暗中吩咐張五常隨時注意胡雪岩的動作,對胡雪岩的一舉一動都有著充分的了解之後,這才敢下此賭注,倒不是張華軒腦門一熱,就敢把自己三分之一的身家都投在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身上。
胡雪岩不懂這些,當下隻知道納頭就拜:“大人如此信任重用,雪岩無話可說,隻有竭忠效力,敢不以死相報。”
做為一個商人能說出這樣忠義味道十足的話來也算難得了,張華軒很是滿意,他又拍一拍胡雪岩的肩膀,向他笑道:“你拿一成的股份好了,有了股份收益人才有奔頭,當然,你的股分分紅隻是你收益的一部分,如果做的好了,還有其餘的獎勵。”
如此的大手筆胡雪岩當然沒有什麼別的話可說了,捫心自問,他可沒有張華軒這樣的胸襟和膽魄,而且也不舍得還沒有賺錢的時候,就給掌櫃的坐吃一成幹股。
張華軒當然也有他的考慮,他的事業在剛起步時還好,可以官私不分,張家的產來拿來給淮軍用,淮軍集團附屬的產業也能去支持張家的生意,而且現在的幾十家工廠也算是他個人的私產,這個將來也會交給胡雪岩一起打理。倒是火器局的地位超然,不適宜套用私營企業的模式,而且創辦時也使用了不少厘金和淮安當地的財政收入,而其中他又占過半的股份,不過這種事情不能引為常態,以後他會把火器局的股本慢慢發賣,而胡雪岩以後打理的就純粹是他的私產,到時候他拿私產出來擴大軍隊什麼的,就更加方便,也不會有人說怪話了。
打發走了胡雪岩,其餘的幕僚也作鳥獸散,張華軒倒是有了難得的閑暇時間,看一看天色不算很晚,於是讓兩個貼身奴仆打著燈籠,到張紫虛的上房去拜見。
自從他的官越升越高,原本的張府下人對他已經越來越恭謹,而且張華軒有不少時間都住在淮安軍營內,由張五常安排的一幫護兵伺候,府裏不少下人都經常見不到大少爺,這時候突然看到張華軒穿著一身家常衣服,出現在老爺上房的時候,在簷下伺候的十幾個下人丫鬟都嚇了一跳,有幾個人膝蓋一軟,居然都跪了下來。
張華軒皺著眉頭讓這幾個人起來,要是以前他還會把這夥人訓誡一番,不過現在他身上的事情實在太多,這種小事就真的顧不上了。
不過看到那幾人中有人起來後還摸著自己的屁股,張華軒卻是有些奇怪。這會子顧不上這些,隻得踏步走進張紫虛的房內。
“軒兒來了?”
自從張華軒從宿州搞完土改回來也沒有見過老爺子幾次,眼見房間裏燈火昏黃,張紫虛正坐在燈下看書,張華軒沒來由的一陣心酸。
其實想想張家的這個老爺子對他的事業當真是無條件的支持,要錢給錢要人給人,現在淮軍和整個淮安發展到了眼下的地步,張家原本起的作用反而小了,而張華軒手裏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根本難得來見老爺子幾次,府裏的事情涉及到賬目和淮軍有關的,都由張華軒或是他的幕僚來做主,原本的一家之主除了管管家務外,好像當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
怪不得乾隆死活不肯真的放權,就算是親如父子,老爺子權力被奪了之後,就是原本擠擠挨挨的上床裏也看不到幾個人了。
“見過父親大人。”張華軒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愧疚,隻得趴在地上用自己不喜歡的禮節來行禮。
“幹嗎好好的要叩頭?”張紫虛當然不明白他這個兒子的心思,當下放下手裏的書本,一把把張華軒拉起來。
“兒子很久沒有來見父親,行一下禮也是該當的。”
張華軒如此孝順,令得張紫虛老懷大慰。不過這父子倆都是性格內斂的人物,表達感情也就到達這種地步了。
張華軒主動轉移話題,向著張紫虛問道:“外頭那幾個人有點不對勁,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