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眾人轟然叫好,張華軒不免又蠱惑道:“兄弟營裏還有不少洋人的火槍,大夥兒以後要常在一起征戰,兄弟不是什麼大財主,手裏銀子還有幾個使,洋槍也可以送一些給大營,就看各位賞臉不賞臉了。”
他一碗一碗的迷魂湯端出來,整個營中自琦善以下,無人不對張華軒露出感激之色。當時滿漢之防沒有國初那麼嚴重,不過滿漢之間也絕非融洽。漢人地方勢力正在興起,開始要從滿人手裏奪權,重新掌握對中國的控製權。而滿人愚昧無能,卻死抱著手中的權力不放,並不願意放權,在很多職權部門都是滿人掌權,軍機大臣也以滿大臣為主,地方的督撫中絕大多數都是滿臣,如琦善這樣的上三旗出身的權貴世家,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能做到一方諸候,而漢人卻要十年苦讀,再比滿大臣多花費十倍的力氣去努力,才有機會與這些滿人並肩而立。
如此這般,漢滿之間的矛盾與衝突雖然沒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卻也是並不那麼的友好,如張華軒這樣主動出錢出力,與滿人精忠合作的,還當真是前所未聞。
事有反常必妖,不過眼前的這些滿族貴胃們顯然不懂得這句話的涵義,張華軒帶著自己的護兵出營時,數百人在琦善的率領下一起到營門處歡送,等張華軒騎馬絕塵而去時,居然有不少人露麵戀戀不舍的模樣。
他們當然不是對張華軒真有什麼感情,不過張華軒身家豪富,出手大方,為人也討喜,所以此人一走,不少人是心裏當真不舍。
張華軒卻是對這支無能腐敗而且愚昧的軍隊徹底沒有了任何興趣,說服他們給太平軍的北伐製造點麻煩,這就已經足夠了,琦善也好,托明阿也好,也完全成為他心裏的一個符號,在對方歡天喜地把他送出營門的時候,張華軒已經把他們拋諸腦後。
倒不是他天性涼薄,隻是與這些人交往之際,完全自功利出發罷了。
鹹豐三年五月十一,張華軒自江北大營返回揚州城中,知州楊廷寶以下等諸多官員,到城門處迎接,與他們一同相迎的,還有張華軒營中哨長以上的軍官,也與官紳們一起出迎。
眼見冠帶輝煌,張華軒極是意外,揚州城地處要衝,是當時一等一的大城,不要說他一個道台,從康熙起到乾隆,皇帝哪一次南巡不打揚州過?除了皇帝之外,多少親王貝子滿漢大臣到過揚州,在揚州為官第一條眼界曆練不能淺,如張華軒這樣檔次的官員,還當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他帶著一點矜持的笑意,向著迎上前來的楊廷寶問道:“楊明府太多禮了吧,兄弟也沒有奉著皇命,怎麼敢當得如此大的禮數?”
楊廷寶卻沒有他這種閑庭信步的氣度,這位帶著全城官紳一起來歡迎張華軒的知州,現在的表情已經是氣極敗壞,或是說是失魂落魄,他顫抖著嘴唇,向著張華軒呆頭呆腦道:“大大大……人,發匪過江了,可能有接近三萬人,從瓜洲渡口直撲揚州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