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好,我是徐歡歡的朋友,之前一直在外地,現在過來首都,我來瞧瞧她。”這個說辭,是林夕跟徐歡歡商議好的。
劉金霞聞言,愣了許久,才側身,讓林夕進門態度也變得熱絡了起來:“謝謝你還記得我們歡歡,快進屋坐會吧。”
“我早就想來看她了,但是工作忙,一直到現在了,才有時間過來。”林夕遞上水果,劉金霞接了,一隻手緊緊地拉著林夕的手。
“你有心了。”劉金霞拉著她走過門廊,進了院子:“老頭子,來客人了。”
徐歡歡家占地麵積一百六十個平方,是典型的北方三合院格局,分別為正房,東廂房以及倒座房,東廂房的對麵就是隔壁家的院牆,那裏放了個石桌子,養了一盆杜鵑花,開得格外豔麗。
劉金霞看她在看那盆花,便道:“那是歡歡在的時候養的,她走了,我就搬回來了,養到現在。”
劉金霞話音落,便有一個老頭從正房出來:“誰來了?”
林夕看去,老頭也有六十多的年紀了,看起來比劉金霞要蒼老許多。
“歡歡的朋友,來首都了,來瞧她一眼。”劉金霞應道。
老頭聞言,沒再說話,可神情卻格外複雜。
怎能不複雜呢,他徐大富這一輩子,就隻有兩個孩子,最疼愛的就是徐歡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至今想起來,還讓他夜不能寐。
“去吧,去看看她。”徐大富的聲音,比起剛才,幹澀了很多,還帶著一絲哽咽,他人也飛快地轉身,回了屋裏。
劉金霞此刻從門上摘下了一把鑰匙,帶著林夕往西邊的倒座房去。開門時,她跟林夕解釋:“老頭子到現在都接受不了歡歡離開,他一想到歡歡,就得哭一鼻子。”
“能理解的。”林夕很理解徐大富的這種情感,就像是她,在她爺爺走了以後,她也經常走不出來,有時候恍惚間,她總覺得他還在。
劉金霞歎了一口氣,推開了門,林夕也看到了西倒座房的全部景象。
小小的房間上有個供桌,上麵放著徐歡歡笑容格外燦爛的黑白照片,照片麵前的香爐裏插著許多燃盡了的香。兩邊放著有點心跟時令水果。
水果很新鮮,看得出來是經常換,供桌下麵有一個盆,裏麵堆積了半盆的灰。除此之外,整個西倒座房裏空無一物。
劉金霞走到供桌麵前,拉開供桌下的抽屜,拿出幾炷香來,熟練地點燃。
“我家歡歡性子好,朋友多,前兩年,經常有人來看她,現在來得人少了。”劉金霞把香插進香爐,又點燃幾根遞給林夕。
“挺好的,沒了的人就沒了,大家的生活啊,還得往前看。”劉金霞這麼說著,可她跟徐大富一樣,還是走不出來。他們倆總想著,要是他們都不記得歡歡了,那往後,誰還記得歡歡呢?
劉金霞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看到的一句話,那句話說,死去的人,隻要還有人惦記著,那她就不算真正的死去。劉金霞太想念她的女兒了,她固執地自己欺騙自己。她看了一眼牆上的照片,眼眶微微溼潤。
林夕把她的情緒看在眼裏,她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能說會道的她在這一刻,也顯得詞窮起來。
林夕沒有說話,劉金霞也不用她回答,節哀這種話,這些年裏她聽了無數次了,但她節不了哀。
怎麼節哀呢,她十月懷胎生下徐歡歡,那個時候她都抱不滿懷,她把她從呱呱墜地養到二十五歲,那麼好的一孩子,說沒就沒了。
林夕十分自然地接過,舉在頭頂嚴肅鞠躬,然後插在香爐裏。檀香味隨著冉冉升起的煙,蔓延整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