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一家日式烤肉館坐了下來。姚茉莉和馬良從前總來這裏,馬良喜歡吃烤肉,姚茉莉喜歡那種小情調。劉雅芬拿著夾子烤著肉,拉著家常,話題圍繞地球跑了三四圈,劉雅芬終於說出了她想要說的話,那更像是一個母親的懇求。她說:“茉莉,我知道這話我來找你說不太合適。但你是個明理的孩子,希望你能諒解阿姨的唐突,理解一個當媽的心。”
“阿姨,您別客氣,有話盡管說!”
“馬良走了,一個女人過日子,肯定很難,你父母又沒在身邊??可是,茉莉,你也知道我們海帶得了那病,治不好,紅玉一個女人不容易??”
“這年頭誰容易呢?誰都不容易,阿姨,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您是在怪我破壞了平安和紅玉的家庭是嗎?”
劉雅芬再怎麼準備這場談話,也沒準備到姚茉莉這麼直白坦率,她倒措手不及。
“這個??我沒有怪你,就是??你們不可能在一起,趁早收手,他有家有室,你也還要開始你的生活??”
姚茉莉給劉雅芬夾了壽司放在盤裏,嫣然一笑,“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平安和我的事,我不想瞞您,我們的確好上了,至於他跟梁紅玉的婚姻能走到哪一步,不取決於我,戀愛像種花,看著順眼就行。我跟平安還隻是看著順眼的階段。婚姻像摘果子,要吃到嘴裏味道好才行。平安和梁紅玉吃到嘴裏的果子好不好,這隻能問他們自己了。如果平安還在意他的家庭,我姚茉莉決不糾纏!”
“我知道不怪你,茉莉,我隻是求你看在小海帶的分上??算我求求你!我幫你介紹對象,我保證一定幫你找到比平安好的男人??”
劉雅芬的急切把姚茉莉逗笑了,隻笑了一下就轉為悲切,姚茉莉梨花帶雨地拉住劉雅芬的手,說:“阿姨,您一定把我當成了可惡的小三,紅顏禍水了。可我隻是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可憐女人,你不知道我公公他們要把店收回去,我跟平安越了線是不假,但那也隻是情不自禁,我並沒想要讓他拋妻棄子,我沒守住女人的本分這的確怪我,但我向你保證,我真沒有破壞他的家庭的意思,我自己不幸,我希望他比我幸福??”
劉雅芬的手被姚茉莉握著,她竟也同情起了這個漂亮的女人。她長得花一樣,年紀輕輕就守了寡,這以後的日子有得熬呢,這段日子,她有難,平安去幫也無可厚非,隻是紅玉不該那麼放心,就不能陪著去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茉莉這麼嬌弱悲傷,自己的兒子肯定不是柳下惠??這樣想著,劉雅芬也陪著姚茉莉掉眼淚。
劉雅芬走出烤肉店時都沒鬧清自己怎麼稀裏糊塗就被姚茉莉打敗了呢!她心裏像被刀剜了一樣,她想,從今往後自己的日子不會好過了。再想到可憐的小海帶,劉雅芬的眼淚湧了出來。能怎麼辦呢?兒子被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八匹馬都拉不回來。這家看樣子非散不行了。
姚茉莉一直在等梁紅玉來跟她談判,或者幹脆就打一架,自己也就從暗轉明,明目張膽地做“小三”,倒理直氣壯,不必像現在這樣還偷偷摸摸的。梁紅玉一直沒露麵,她老媽倒來了。
付愛珍不是劉雅芬。劉雅芬再怎麼著也是偏向兒子的。換而言之,錢平安娶了誰,都是她劉雅芬的兒媳婦。付愛珍不是,付愛珍是這段孽情裏受害方梁紅玉的老媽,站在女兒的立場上,她無論如何不會輕易被姚茉莉感染,陪她掉眼淚,給她同情。對付愛珍,姚茉莉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死磕。
果然,付愛珍盯著姚茉莉的眼睛問:“我想知道你是悲傷過度找個男人陪陪你,還是你鐵了心打定要跟錢平安走下去?”
姚茉莉麵前正好擺著一盆仙人掌,她有意無意地掰著仙人掌上麵的硬刺。刺很硬,有的掰不動,紮到姚茉莉的手,血滲出來,姚茉莉也不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