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姚茉莉不讚同梁紅玉的說法,她說男人都是賤脾氣,這頓你做了飯,下頓他就不進廚房了。這頓你做了飯洗了碗,下次就甭想讓他洗碗了。什麼叫大男子主義?大男子主義都是女人給慣出來的。
梁紅玉心疼錢平安,心想:就算慣一慣他,又能怎麼樣呢?梁紅玉不喜歡姚茉莉靠著一張嘴把老公馬良使喚得跟個三孫子似的。姚茉莉頗不以為然,她說:“嫂子,我跟你說,我老公還就愛把我當娘娘供著,別人上趕著伺候他,他還不願意呢!”這一點姚茉莉倒也真沒吹牛。梁紅玉去過姚茉莉的店裏,姚茉莉的常態是對著鏡子化妝,一化能化一下午。梁紅玉指著那些花花草草和搖頭擺尾的金魚說:“它們沒被你熏死還真是命大!”姚茉莉笑靨如花問:“怎麼啦?羨慕嫉妒恨吧?”
姚茉莉跟梁紅玉的關係說起來有點兒複雜。姚茉莉的老公馬良是錢平安姑媽錢梅五的繼子,跟錢平安沒血緣關係,論上,是個不純的表弟。親戚親不親,全在走動,兩家的小區離得不遠,姚茉莉愛美,總來跟梁紅玉學化妝。梁紅玉又是愛熱鬧會做飯的,馬良更是自來熟的性格,常常兩口子關了店,提了一點兒菜就來梁紅玉家吃飯,梁紅玉也樂意他們做“小白鼠”嚐自己的手藝。一來二去,姚茉莉跟梁紅玉成了閨密,馬良跟錢平安倒處得像親兄弟了。
梁紅玉知道姚茉莉說的那段,馬良在跟姚茉莉之前有過一個同居了三年的女友,雙方都談婚論嫁了,姚茉莉橫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瓦解了那姑娘跟馬良結為夫妻的美夢。據說那姑娘把馬良照顧得早晨起床牙膏都給擠好。馬良認識姚茉莉三個月,兩人閃婚,姚茉莉不無炫耀地對梁紅玉說,馬良連內褲都給她洗,她的總結陳詞是:男人就是賤種,你越供著他捧著他,他就越不把你當回事;反之,他越捧著你供著你,把你當女神。
梁紅玉跟錢平安說過這事,錢平安冷笑了一聲,說:“你別跟她學壞了,她什麼人,你什麼人!”
就是,梁紅玉也覺得姚茉莉的個例沒有普遍意義。也因為馬良的這段“不光彩”的曆史,好長一段時間,梁紅玉不喜歡跟馬良姚茉莉夫婦來往。後來熟了,也就覺得沒什麼了。人跟人都是個緣分。有緣無分,做什麼還真都是白耽誤工夫。
姚茉莉和馬良也是為數不多的幾個知道小海帶有自閉症的人。梁紅玉怎麼也沒想到她那貼心貼肺的“閨密”姚茉莉會成為自己心裏最難解開的結。人總是沒有前後眼的,況且,按照梁紅玉的性格,對誰都好得扒心扒肺的,不是姚茉莉,李茉莉、張茉莉,恐怕她也會一樣掏心掏肺。
性格即命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哦,對了,不能忘了把給婆婆買的頸椎理療儀帶過去。那是梁紅旗推銷的,說是送給她這個姐姐,梁紅玉當然知道弟弟的不容易,哪肯讓他白送,倒花了比市麵上更貴的價格買的。買了不能白放著,婆婆總是脖子疼,做個順水人情也好。她興衝衝跟錢平安說了,錢平安一語破天機:“咱家都快成你弟的推銷試驗點了,他推銷什麼,你就買什麼,上回你兩千多塊錢買的菜刀,用一回就卷刃了吧?我真服了你弟了,誰都下得去手,自己親姐都能騙!”
梁紅玉很不高興錢平安這樣說自己的弟弟,誰在最開始的時候不是五馬倒六羊的,那些大富豪、企業家最開始不也是擺小攤子起家的嗎?他一個人在這北京城,除了姐姐姐夫就隻能靠自己折騰了,自己幫幫他又怎麼了?嘁,還真別擺著北京人的優越感,那什麼眼看人低,沒準兒哪天紅旗真的出人頭地??別低估了我們老梁家人。
梁紅玉邊做著一天的日程計劃邊收拾著屋子。擦陽台的地時發現早上還好好的天積了滿天的雲。這是要下雨吧?梁紅玉加快了手裏的活,一恍惚之間,天空滾了個響雷。
梁紅玉從窗戶往外看了看,並沒有下雨。隻怕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