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兒,如果覺得難受,就到母後懷裏來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吧。”見馬車後一男一女揮淚戀戀不舍,可江小樓卻看也不看一眼,隻雙手緊緊地捧著食匣中的梅子蜜餞什麼的,沒心沒肺地吃得痛快。但唇角的那抹笑容,卻半分也未到達眼底。慕容碧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心中擔憂越發濃烈。自離京起,她便未見自己的這個女兒流過一滴眼淚。平日裏也是嘻嘻哈哈的逗她開心,可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不安。
隱隱的,慕容碧覺得,這次再找回自己這個女兒後,她似乎變了許多。這種隱忍的堅強,看在慕容碧眼裏自然是欣慰的。一國之主,自然必須要有異於常人的堅強神經。可在經曆過情變的殤痛之後,她依舊絲毫不肯表現出一星半點的軟弱。卻又讓慕容碧不由得在檢討是自己這個母親做得太失敗了,還是自己女兒的城府已經練就到如此深藏不露的程度了?
“母後這話說得,好端端的,我為何要哭啊?”江小樓沒心沒肺的一笑,不耐煩地將食匣放回原位。一邊吐舌笑道:“這梅子釀得不好,酸了點。”
“思兒真的沒事?”慕容碧挑眉望了望她,目光中帶了幾分懷疑。不是她多疑,實在是江小樓對她與納蘭行之一事,表現得太過無所謂,太過雲淡風輕。反常得讓人不得不心生懷疑。
“母後覺得我該有什麼事?”拍了拍手,江小樓斂了唇角漫不經心的笑顏。正色道:“母後是不是覺得,沒有了納蘭行之,女兒就該痛哭流涕,痛不欲生?!抑或者,母後是希望女兒拋棄身份國家,什麼都不管不顧地回去找他?”摸準了慕容碧的心思,江小樓言語中便帶了幾分譏諷。還有幾分連她也不自覺的自嘲。
見她如此開門見山,且語氣不恭。慕容碧心中的那塊石頭,倒落下了一大半。靜靜地注視了江小樓半響,慕容碧鳳眸裏閃爍著深邃而複雜的光芒。半響,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思兒能想得如此明白,不以兒女私情為重,母後真是替你感到驕傲!”
江小樓心中暗道:“我就算想兒女私情,你老人家肯放過我嗎?!”麵上,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母後放心吧,女兒從小得你和父皇教誨,斷不會如此不知好歹,為了一個利用我的男子,就要死要活的!”
“那就好。”慕容碧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眼底的擔憂終於放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母女倆的關係似乎因為那次開誠布公的談話而親近了不少。車隊一路而行,都風平浪靜。直到行到“金晉王朝”邊境,再向前幾十裏,便能進入與大祈交界的地段,以老鐵為首的一幹侍衛的心這才放下了不少。
兩個交界地段是一大片戈壁和草原,時值冬末春初,映入眼簾的,不是一望無際蒼茫的碧綠;也不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壯麗景象。唯有那皚皚冰雪下覆蓋的枯黃之色,和偶爾冒出來的一兩根嫩綠的新芽。
外麵北風呼嘯,馬車內卻因燒紅的炭火小爐而溫暖如春。江小樓百無聊賴地掀開馬車簾子,看著草原上溫順的羊群,健碩的駿馬在蒙古包旁悠閑的嬉戲;蕩氣回腸的牧歌隨風而來,讓人心中豪邁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