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琮根本沒拿正眼去瞧方觀承,鼻子裏“哼”了一聲道:“方製台,本王隻是偶然路過保定,借住一晚,就生出這麼大的事端!”
方觀承一聽,趕忙說道:“臣知罪,求王爺恕罪。”
“恕罪?你知道該當何罪嗎?本王懷疑你居心叵側,圖謀加害本王,你罪當誅滅九族。”永琮突然提高嗓門,疾言厲色道。
方觀承被嚇得臉上冷汗直冒:“王爺若怪罪臣保護不周,驚擾了尊駕,臣雖死無屈。若說臣居心叵側,加害王爺,方觀承真是天大的冤枉。”
永琮見他誠惶誠恐的樣子,便向博爾多使了個眼色,博爾多會意,向李珗及四個粗使丫頭說道:“你們都去大門外伺候,沒有王爺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進來。”
“是!”李珗帶著四個丫頭出去,隨手關上房門。
方觀承一見這陣勢,情知不妙,但此刻也隻得聽天由命,便繃緊神經,聽永琮發話。
永琮與其稍微緩和了一下道:“說你有意加害本王,確也冤枉了你。但你欺騙本王是萬難逃脫的罪過,你心裏明白?本王給你一次機會,看你忠是不忠。不忠本王就辦你個欺瞞之罪。”
方觀承一聽,原來這位王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自己還混弄個啥,便把心一橫道:“王爺想知道什麼盡管說,臣一定據實回奏。”
“好。”永琮非常滿意,便問道:“唐阿炳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臣不知道。”
“五王爺是誰?”
“臣也不知道。”
“不知道?”永琮突然一掌擊在桌上斥道:“這也不知,那也不曉,你以為本王就這麼好糊弄嗎?你既然一無所知,為什麼在事前要給本王加派侍衛?本王初來保定,你身為總督為何遲遲才見?那位京城來客為什麼能將你呼來喚去?你若再執迷不悟,就休怪本王不客氣了。”
方觀承知道自己難脫幹係,隻得到:“王爺且息雷霆之怒,臣隻是無憑無據不敢妄言。但劇臣推測,也明白個七七八八。唐阿炳比王爺早半天到保定,他們一行三十多人,全是青衣打扮,臣一看便知其中多是武林中人。內中押著一輛悶皮子馬車。唐阿炳對臣說馬車內押解的是一名江洋大盜,怕此人武功高強,半道上砸破囚車逃走,便用悶皮子車押解。臣知道他們是內務府粘杆處的,官級雖小,但每日跟隨在皇上左右,炙手可熱,哪敢得罪,隻得親自安排住宿,加派侍衛,直忙到天黑才來見王爺。誰知臣跟王爺剛說上幾句話,唐阿炳又派人來叫臣說,他們又可靠線報,說今晚可能有江洋大盜的同黨來劫囚車,叫臣加強防衛。”
方觀承歎了口氣,接著說:“臣本想向王爺稟告,但唐阿炳卻不讓沉告知王爺真相,隻是叫臣也給王爺加派侍衛。夜間,果然有十幾名蒙麵人闖入總督衙門,打給他們看到王爺房間外麵戒備森嚴,侍衛眾多,以為囚犯就關在這裏,所以便拚命往王爺房裏來,其實囚犯關押在後衙的廂房內。唐阿炳親自帶著二十多青衣侍衛守在周圍,就連臣也不曾見著犯人的模樣。後來,臣見前院吃緊,去後衙請唐阿炳派幾個人前去協助,才將蒙麵強人除掉。”
“那麼,依你看這位被稱作‘五王爺’的犯人會是誰呢?”
“這……,臣怎麼會知道?”方觀承臉色煞白,說話也不利索了。
“大膽地說,這裏沒有外人,本王絕不讓你為難就是。”
“這位五王爺可能就是五貝勒。”方觀承終於鼓足勇氣說了出來,滿以為永琮和劉統勳等人會大吃一驚,誰知這幾人反應清淡,似乎早已預料到。
永琮出奇的平靜,待方觀承說完,便說道:“方製台,折騰了一宿,你也乏了,歇息去把!”
方觀承還不相信他會有這樣的結局,忐忑不安地道了個乏退出房來。永琮站起身,活動一下疲勞的筋骨,向身旁的博爾多吩咐道:“你親自去傳唐阿炳過來,就說本王要見他。”
博爾多答應一聲,走了出去,劉統勳也跟著請辭,永琮點頭同意。過來大約一袋煙的工夫,博爾多便領著唐阿炳走進房來。永琮眼角向外一掠,博爾多會意,便轉身出去,隨手將門關上。
唐阿炳見哲郡王深夜召見自己,便知非比尋常,但他自恃有皇上撐腰,永琮也不敢拿他怎樣,這樣想著,心中鎮靜,便從容不迫地施禮道:“哲郡王深夜召見奴才,不知有何訓示?”
永琮慌忙上前伸雙手相扶:“阿炳,不要多禮,隨意些好。”
一聲“阿炳”,喊得唐阿炳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熱淚竟奪眶而出。永琮見了也眼圈發紅道:“本王哪裏有什麼訓示,隻是因為小時候喜歡跟你一起捕蟬捉蜻蜓。經年之後,乍一相見,感到特別親切,所以才召見你。記得有一次在禦花園跟你一道玩耍,竟忘了去尚書房讀書,害得你被皇阿瑪打了二十板子,本王還偷偷為你哭過呢!”
“難得王爺還記得當年的情形。”唐阿炳聲音哽咽著道:“王爺笑時候是阿哥們當中對聰明可愛的一個,宮裏上下沒有人不喜愛的。奴才們若是犯了錯,隻要央求您在聖上跟前說個情,準保萬事皆無。”
“是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皇阿瑪這些年刷新吏治,平定內亂。阿炳,膩歪皇阿瑪立了不少功啊!”
“謝王爺誇獎,為主子辦差,奴才理當如此。”
永琮見時機成熟,便直入主題到:“昨晚真是好險,如果不是你們及時出手,本王恐怕再不能見到皇阿瑪了,本王還要多謝幾位相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