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算得對不對，但如果算得準，事情是真的，那麼，這將是一個機會……一個逃出馬府的機會。
同樣，也會伴隨著極大的風險。
十死無生之地，覆巢之下，又豈有完卵？
更何況……
“馬大善人畢竟曾救了我和小草一命，就算對我有所圖謀，卻也未曾薄待苛刻過我。救命之恩，該不該報？”
方旭心思複雜，臉上卻不動聲色，徑自走向馬長春的書房。
敲了門，得到允許，進去後，請安。
講“歌訣”，又打了一趟太極。
方旭發現，馬長春有點心神不屬的樣子。
沉吟了一下，道：“馬叔，小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什麼事？”馬長春問。
方旭道：“前天夜裏，迷迷糊糊夢見小時侯村子裏的事情。心裏就一直很是不安。今天早上，更是心驚肉跳。”
“哦？什麼夢。”馬長春問。
方旭道：“有一天，村子裏麵的兩戶人家，發生了怪事，一位路過的高人，給了他們指點，讓他們在天色剛黑的時侯，不點燈火，分別在家宅裏麵的‘正西’、‘西北’和‘東南’的牆根腳落下，放著一個裝滿溫水的大缸，缸下灑點石灰保溫不讓結冰。
“結果，一戶人家有點迷信，照做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另一戶人家，沒有照做，一夜醒來，卻發現家裏麵養的小雞，全部被黃鼠狼給咬死了。”
“什麼？”馬長春一愣，皺著眉頭問：“居然還有這樣奇怪的事，給幾口水缸裝滿水，就能防止黃鼠狼咬雞？”
方旭點頭：“是啊，因為這事相當奇怪，所以村裏的大人都是在悄悄傳著，不敢聲張出去，說是怕激怒黃大仙什麼的，還說什麼黃大仙怕水。”
馬長春皺眉，想了想，問：“你說是那村裏的兩戶人家，先發生了怪事，然後才有過路的高人指點，最後才發生黃鼠狼咬雞的事，對吧？”
“是啊。”
“那在高人出現之前，那兩戶人家裏，發生什麼怪事？”
方旭有點遲疑：“馬叔……我說了，您可不要生氣啊，說不定，隻是巧合。”
馬長春臉色一沉，有種不妙的預感：“你說。”
方旭道：“那天，也是有幾隻鳥在那兩戶人家附近的樹上，爭吃蟲子，結果掉到地上，然後就被樹上掉落下來的雪給砸中，凍得飛不起來了……”
馬長春臉色一變。
方旭就不吭聲了。
馬長春哼了一聲：“胡說八道……”
“是是是，我也隻是覺得巧合而已，隨便說說。”
馬長春心念一轉，道：“這事你不可向外說，知道嗎？”
“是。”
“好了，下去吧。”
馬長春讓方旭離開後，沉吟片晌，喃喃道：“凡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世上有妖怪，稀奇古怪的靈物邪物也有不少……就當避避邪吧。反正隻是幾缸水。
“而且，說不定這是方旭小家夥不安份，想搞點什麼事出來……我倒是要看看，他想幹什麼。”
另一邊，方旭一路往回走，心裏在嘀咕：“也不知道那馬長春有沒有照我說的去做。
“根據卦象，《巽》木幾乎十死無生。如果真要有什麼生機，就隻能改運，為卦象多加一個‘水’進去，金生水，水生木，化克為生，那就活了。即便不能救馬府，也能保留一線生機。
“如今天寒地凍，下著雪，雪就是水……可惜冷水無法生木，所以我才讓馬長春在《兌》位、《乾》位和《巽》位放下大缸的溫水，泄金養木。
“隻是，這種卦術，在這個世界，算得準嗎？這種改運之術，在這個世界，有效嗎？馬長春，會依照我所說的去做嗎？”
方旭心裏沒有把握，隻能盡人事而聽天命。
回到自己房中，繼續像往日一樣練拳，但中午送飯過來時，卻是另一個小丫鬟。
方旭問：“小玉姐姐呢？”
那小丫鬟道：“她家裏有急事，今天請假回家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哦……”方旭鬆了一口氣。
隨後心下苦笑：“心也變軟了，前世當將軍時，可是殺伐果斷，漠視生死。當謀士時，一計伏屍百裏，血流成河。更曾忽悠公孫白起‘以殺止戈’，現在怎麼變得這般婆婆奶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