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逃避任翌離開的事實,為了麻痹自己,那三年,任飛兒完全把自己當成行屍走肉,不哭不鬧,不說不笑。飛兒本來是念廣告設計的,雖然偶爾會趁翌學習時搶過他的筆記本看,但是,對於攝影卻仍舊一竅不通,然而,為了替翌完成夢想,她每天廢寢忘食的學著翌所學的專業,除了熟記翌留下來的筆記外,便是拿著翌那部相機不停的拍,不斷地琢磨,思考。
她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個容易快樂的女孩,在遇到任翌以後,她學著讓自己變得快樂,隻為了能和翌在一起。可是……翌走後,她連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就像突然失去了一直支撐在自己的源泉,連最起碼的敷衍都懶得再去理會,常常在別人說話逗她開心時她已經站起來一聲不響地離開,總是弄得別人一陣尷尬。
她以為自己能在任翌離開後帶著他留給自己的回憶好好生活下去,可惜,她錯了。大學還沒畢業她厭倦了學校裏的一切。學校幾乎每個角落都留下他們牽手走過的身影,學校同學也知道他們的故事。她想平靜地麵對所有有關任翌的回憶,可那些曾經讓她甜蜜驕傲的回憶在翌離開後像刀子一樣,一點一點割著她的肌膚。
她討厭自己在麵對揮之不去的回憶時,身邊卻找不到那個跟她一起分享的人。她討厭那些同學看她時眼睛裏的同情跟憐憫,就像她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蟲。更討厭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到最後她卻再也找不到他的失落。
可為了任翌的夢想,任飛兒強迫自己,不管將來的路有多寂寞,多孤單,也要自己一個人走下去。所以在大學畢業當天晚上,她跟爺爺奶奶提出要離開的要求。這一走,便是整整五年。這五年,瘋狂的工作可以帶來充實,卻始終不能讓她的心靈平靜。即使以前是在無望的期待中度過時間,也比空虛的感覺好受的多
她一直覺得自己過得很好,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好,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罷了……
快到中午,肖雲才提醒她中午約了天地集團的齊君珩,就是那個她近三個月玫瑰花的主人。忍著拍死某人的衝動,任飛兒親自打電話去君悅酒店定位置,如自己所料,裏麵的位置早已經訂滿,又聯係了幾家餐廳,最後將餐廳訂在藍葉子意大利廳。
一路上肖雲一麵看著任飛兒的臉色,一麵道歉,“任總,今天真的不是我故意忘記的,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吧。”
回頭,看到可憐兮兮瞅著自己的某女,任飛兒忍俊不禁,隨即穩住,“你現在先給齊君珩打個電話,就說改地方了。”
肖雲哦了一聲,兩忙拿出手,又看向任飛兒,“怎麼說?”不能實話實說吧,要是他以為我們對他沒誠意怎麼辦?
拿過手機,任飛兒親自給齊君珩撥了電話,將臨時改變餐廳位置的原因說了下。從小到大,飛兒最不屑的,就是欺騙。不管什麼,她寧願要醜陋的真相,也不想聽到什麼善意的謊言。在聽到齊君珩說自己給君悅酒店的總經理打電話訂到位置時,飛兒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像他這樣的公子哥,還是少招惹為好,免得到最後惹了一身騷。
“齊董,”見齊君珩過來,任飛兒連忙起身,抬手指了下對麵的位置,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眼神卻是疏離。
“不要那麼客氣,叫我君珩,或者阿珩就行了。”將西裝褪下來遞給一旁的侍者,齊君珩隨意地坐了下來,“你們等了很久了吧?對不起,這段路有些塞車。”一麵端起麵前的水喝了小口,舉止間卻盡是優雅和紳士。
“我們也是剛來不久。”任飛兒笑了笑,拿過侍者遞過來的餐牌,轉手遞給齊君珩,“齊董,你來點餐吧。”
齊君珩是何等聰明之人,這樣的他,又如何看不出人任飛兒熱情中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十五歲便拿到美國著名大學NBA,十八歲便去了天地集團幫著父親打理公司裏的事物。一年前,天地集團董事長齊建雲借故身體有恙提前從董事長的位置上退了下來,而於此同時齊君珩坐上了父親的位置,成為最年輕的董事長。
於是,便不再多說什麼。
工作幾年,任飛兒還是不習慣工作上的吃飯應酬,可是有些事卻是身不由己的,不管願不願意你都必須去做。就像現在,飛兒一麵吃著鬆露意粉一麵還要聽齊君珩在國外那些年的艱苦奮鬥曆程,時不時還要忍受他突然看過來的幽怨眼神,弄得她渾身不自在,好像對他做了多少罪大惡極的事一樣。而關於廣告的事,卻一句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