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醫務室,醫生看了看我的傷口,沒好氣地問,“手插到玻璃堆裏了?”
“差不多。”
“要先把手裏的碎渣用鑷子捏出來。”
“我不想弄出來。”
“你來到這就聽我的,趕緊給我坐好,不然一會就感染了。”醫生瞪著我。
我不敢看,我隻感覺我的手被放在絞刑架上,一直在顫抖。手上的屁肉被重新撕開,儀器在裏麵拱啊拱。汗水順著我的額頭流下來,滴滴噠噠地落在胳膊上。
“你行不行啊,不會輕點嗎?”我慢悠悠地說。
“醫生,別理她,這姑娘這有點問題。”景亦含指著我的頭,會意地向醫生點了點頭。
“我看也是。沒問題能這樣兒。”
十幾分鍾過去了,碎片終於剔除完了,然後就是擦藥殺菌,我咬著唇瓣,咧著嘴,呲呲地吸著涼氣。
景亦含把我額上的汗水擦幹淨,溫暖柔滑的雙手抱著我的頭,埋在她的胸間。
軟軟的,像飄在雲端,鼻尖還能呼吸到一種奇妙的類似草葉的香氣,淡淡的。
手上的疼痛也變得虛無縹緲。我把頭再深深地埋進去,兩隻胳膊肘夾住她的腰部。
“好了!”很久,醫生的聲音傳來,我從她懷裏掙脫出來,手已經變成兩個粽子,我的天,用包這麼大嗎?我張著大嘴巴。
“一共35塊錢。”醫生邊收拾邊說。
“什麼?”我還在疼痛和驚異的情緒裏交織著。
“看來真有點問題。”醫生搖搖頭。
“呃呃,我這有。”景亦含把錢遞過去,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向外麵走去。
五月末的花兒大多都已經凋落,樹木卻變得油油綠綠,透露著盎然生機,小路也是清新的,多麼美好啊!景亦含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後,一路無話。
回去後,芷琪看到我粽子似的手,不停地道歉。
“禮物是我送的,碎片是我抓的,跟你有什麼關係呢?禮物不重要,我的心意你收到就好了。壽星,你今天要開開心心的。”我說地很認真,芷琪眼裏也閃著淚光。
芷琪從此一直帶我去醫務室換藥,帶我吃飯,應該是喂我吃飯,我都笑嘻嘻地欣然接受了,覺得有人照顧的感覺很好,何況是這樣一個溫柔又有耐心的美人呢!後來我們再也沒提那件不愉快的事兒,我的手在一周後也終於從紗布中解脫出來。
父親也專程來看我一次,帶了一大包零食和一些處理傷口去疤的藥,但不到半個小時就走了。我把零食全塞給了景亦含,自己隻留了一根棒棒糖,沒滋美味地吮吸著。
我和景亦含像一對平行線,一直到學期結束,也沒有任何交集,甚至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我隱約覺得這種結果很好,否則我可能真的會失控,情感的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