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霞光萬裏,自行車的輪子時不時地軋著土大路上的細沙,發出好聽的沙沙聲。

阿秀一手撚著他腰側的衣擺口穩住身子,一手扶著一旁放著的大布袋,裏麵裝的都是今天去買的結婚用品,雖然楊建宇把它固定在自行車上了,可是阿秀怕掉了,一路上都小心護著。

原本在鎮子上的大路都較平坦,阿秀也不怕摔了,隻是一轉進農村的土路她就有些力不從心了,路上坑坑窪窪的,車輪子時不時軋到一些碎石子她的身子就隨之搖晃起來。

再一次被震得差點跳起來的時候,還沒等阿秀拍胸脯暗道好險,她撚著他腰側衣擺的手就被一陣溫熱給罩住,然後小手就被握緊了。

然後就聽他道:“摟緊,別摔了。”

她眼睛一亮,立馬會意地點頭,也不顧其他的了,伸出另一隻手,悄悄地從他身後圍住他勁瘦的窄腰,然後預料中一般察覺到他微微變得有些僵硬的身子。

她咧嘴無聲地偷笑,然後親密地把小腦袋靠在他寬厚的後背,眯著眼睛繼續笑眯眯的。

眯了一會兒,她就聽到“哞哞”的牛叫聲,隨之又是一陣甩鈴鐺的聲音,她睜開眼,就見眼前一豎排正跟著趕牛人回家的小牛群。

數了一下,七八隻的樣子,公牛在前麵帶路,母牛和小牛則在後麵緊跟其上,臨了還看到後麵有一個七八歲的瘦黑小娃娃拿著蘆葦杆杆拍著牛屁股。

阿秀心情愉悅,就這麼一直回頭看著他們在土路間行走的身影,直至楊建宇騎著單車轉入大塢村後她才回味過來。

雖說她喜歡悠閑自在的生活,但現在她更喜歡賺小錢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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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停在阿秀家門口後,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門,還未等他們進屋裏,就見阿耀跑了出來,激動地道。

“阿姐,楊大哥,你們可終於回來啦!”

“怎麼了這是?”看著一臉咋呼呼的弟弟阿秀疑惑問道。

“楊大哥的奶奶摔了,爸媽剛剛把她背到衛生所去了!叫我留在家等你們回來,我剛剛看見了,她渾身是血,可把我的腿嚇軟了。”阿耀拍著胸口心有餘悸地道。

“什麼”阿秀杏眸瞪大,還沒反應過來,而楊建宇則是麵色陰沉地扔下一句話。

“我先去找我奶!”然後直接轉身騎單車離開。

阿秀知道他心裏著急,忙叫他小心,回過神來,拉著阿耀問道:“建宇奶奶摔到哪兒了傷得很重嗎?”

阿耀撓撓頭,回想著“我也不曉得,當時阿爸背著她的時候她一直哎喲喊疼,我都看見她穿的那件藍色褂子和黑薄褲子都變成深色的了,應該就是被血染紅的!”

間或,他肯定地道,是了,他還看到她先前躺的地方都是紅紅的一片呢。

怎地摔個跤還流那麼多血了阿秀蹙眉想著,不過現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得去村衛生所看一下。

就在她收拾好布袋剛準備出門的時候,忽地聽到雞窩裏的母雞咯咯叫的聲音,母雞下蛋了。

阿秀站了半晌,想著現在衛生所那邊兒有父母還有楊建宇陪著,應該不缺人,她隨即轉身去雞窩裏掏雞蛋然後去了廚房。

阿耀看著,湊上來問道:“阿姐,我也餓了,等一下雞蛋分我一個好不好?”

平常這個時間點阿秀都是做好飯等胡成海夫妻回家就可以吃飯的,可是今天阿姐不在家,爸媽也去了衛生所,都沒人給他做飯,正是長身體的阿耀早已饑餓難耐了。

阿秀聞言瞪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我這雞蛋是煮給建宇奶奶吃的,你不是說她流了很多血嗎這雞蛋是給她補補的,你就別想了。”

阿耀撇了撇嘴,不應聲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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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衛生所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診所,泥巴糊的黃色牆壁上寫著簡陋的幾個大字“大塢村衛生所”,土木門大開著,隱約可見裏麵病人不多,也隻有一個醫生和護士忙碌著。

阿秀一走進去,就看到楊老太婆半臥在一張簡陋的病床上,王燕陪在一旁給她扇著風,而胡成海和楊建宇則是和一個帶著老花鏡,年近花甲的老人正在說著話。

她走到病床前,聽到楊老太婆哎喲著呼痛,猶豫了一會兒,才喊道:“建宇奶奶,您沒事兒了吧?”

楊老太婆聽見聲音,扭頭看去,發現是阿秀,坐正了身子,嘴皮子動了動,隻麵色糾結地朝她搖搖頭道:“現在,倒是沒多大事兒了。”

說完也不去看她,隻垂著頭,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自那次在阿秀家撒潑過後,楊老太婆是能不見著胡家人就不見的,不為別的,隻覺著臉上燥得慌,現下見到阿秀也不知要說什麼好。

忽然,麵前出現了兩個白花花的雞蛋,她驚訝地抬起渾濁的眼看去,問:“這是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