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2.12
今天是農曆的大年初五，李小顏好久沒有像昨晚那麼早睡的，也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早起，才剛過七點，太陽還沒有升起，但是天已經很亮了。她現在正在和弟弟在這個大院子裏跑圈，院子很大，貼著背麵房子一排四顆棗樹，樹上還有零星的紅棗掛在上麵，幾根尼龍繩把樹連在一起，用來晾曬衣服。雖然天氣晴朗，但是還是比家、比東雷冷了許多。院子中央是一口大井，井沿一米多高，井上有個大大的轆轤，這是她以前隻在電視和小說裏才看到的東西。老式的四合院，西南北三麵是三排各八間的大瓦房，東麵中間是大門，大門兩邊是比較矮小的四間小瓦房，這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二次來到這裏，父親和弟弟對這裏倒是不陌生，以往每年春節過後父親都帶著弟弟來這裏，因為這裏是父親的根，是父親的老家，一個叫淄博的地方父親當年家裏窮，一哥三弟一姐兩妹，家裏八個孩子，初中沒讀完，就到外地謀生，遇到年紀相當開小商店的母親，母親當年也是貌美如花，脾氣也好，隻是有殘疾。她也是有斷斷續續知道，父親老家不同意父親的婚事，結婚之後父親帶母親回來過一次，當時曾祖父還在，曾祖父和祖父母都不同意這樁婚事，也不喜歡身有殘疾的母親，所以母親二十多年沒有來，要不是父親堅持，這次，母親也不會來。她也是上初中來過一次，再以前，從長輩們的談話裏，她知道應該來過一次。這次來到老家，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父親的老家，因為母親不認可的老家，不能算她的老家，是因為一個特殊的日子，今天是一個人的生日，九十歲的生日，這個人，是李小顏的曾祖母。
跑步跑了半個小時，李小顏覺得有些累了，再加上陸續有人在院子裏忙這忙那，還有一個個成年未成年的男子，拿著臉盤牙膏牙刷到井邊洗臉刷牙。她一個女孩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跑了，依在一顆棗樹上輕輕的喘著氣，她才看棗樹，四顆粗細相當，比盤子粗，比臉盆細。李亞楠這小子怎麼跑也不累，不知道哪裏弄來根繩子，一定要和姐姐比跳繩，李小顏哄著弟弟，說他跳她看著，弟弟才罷休。
八點，早飯，稀稀拉拉是二十幾個人，十來個人擠在一張八仙桌上，還有十幾個端著碗、拿著大餅、或者不端碗一手大餅一手大蔥的左一口又一口的吃起來，這種吃相，確實有些讓李小顏不適應。對著門中間位置坐的一個老太太，滿頭銀發，小臉，眼睛一閃一閃的，很有神，臉上滿是褶皺，紫紅色對襟外套，黑色褲子，黑色V口布鞋，小腳，身高不足一米六，這便是今天的壽星老奶奶。看著她右手拿著煙袋，左手時不時的扶起碗喝著粥，桌子上的大餅大蔥和鹹菜辣醬是一點也不吃，一口粥，幾口煙，有滋有味。
李小顏是站在父親身後吃早餐的，站著吃，很是不習慣，同樣不習慣的是手裏的大碗，覺得滿滿的一碗怎麼也吃不完，不知道是吃飯熱的還是吃不完急的，額頭上已經有很明顯的汗珠了。父親對麵坐的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嬸看了她一下：“這閨女是小顏吧？”一邊說，一邊看著小顏的父親。
“大嫂，這是小顏，大名就叫李小顏。小顏，還記得大媽媽嗎？”李爸爸熱情的接著話。
李小顏尷尬的笑著點著頭，她也沒叫人，說實話，她還真不記得這個人是誰了。雖然說昨天中午就到了，可一天都在一個叫二爺爺的家裏吃飯。人滿多，這個大媽媽也不在。
“小顏，你媽沒來嗎？”
“來了，我媽在房間裏看電視呢。她說了，早飯自己在房間裏吃點零食就好了。”李小顏沒回答，弟弟這時候剛吃完碗裏的粥，準備過來再添點，李小顏把他抓住了，把自己碗裏的粥塞給弟弟，又在弟弟耳邊說了什麼。就在這時候，大媽媽問李小顏，弟弟搶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