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難雁北歸(1 / 2)

高明包裹中,智光大師親筆信函,證實喬峰契丹人身份。並附當年蕭遠山岩上絕筆拓本。喬峰便改名蕭峰。

得悉身世,蕭峰百感交集,幸有段譽等眾人曾今多次暗示,兼有阿朱這知心人在旁給以心靈上極大安慰。他又一身豪氣,敢做敢當,方得應承下來。隻是信中絲毫未提及當年帶頭大哥究竟何人,讓他隱有失落。

勉強過了一夜,翌日蕭峰帶領阿朱便往雁門關一行,怎也要到父母斷魂處查探祭奠一番。

由於帶著阿朱,兩人腳步較慢,足近一個時辰才到得雁門關處。為了不招來麻煩,省去關口盤查,兩人棄馬登山。

蕭峰半摻半扶阿朱上得山來,但見東西山岩峭拔,中路盤旋崎嶇,果然是個絕險的所在,心道:“雁兒南遊北歸,難以飛越高峰,皆從兩峰之間穿過,是以稱為雁門。今日我是契丹人從南來,那麼這一次出雁門關後,永為塞北之人,不再進關來了。倒不如雁兒一年一度南來北往,自由自在。”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一酸。

蕭峰心想若從關門中過,不免受守關官兵盤查,當下從關西的高嶺繞道而行。抱著阿朱逢嶺越領,遇澗橫澗。

來到絕嶺,放眼四顧,但見繁峙、五台東聳,寧武諸山西帶,正陽、石鼓挺於南,其北則為朔州、馬邑,長坡峻阪,茫然無際,寒林漠漠,景象蕭索。喬峰想起當年過雁門關時,曾聽同伴言道,戰國時趙國大將李牧、漢朝大將郅都,都曾在雁門駐守,抗禦匈奴入侵。自己是匈奴、契丹後裔,那麼千餘年來侵犯中原的,都是自己的祖宗。

向北眺望地勢,尋思:“那日汪幫主、趙錢孫等在雁門關外伏擊契丹武士,定要選一處最占形勢的山坡,左近十餘裏之內,地形之佳,莫過於西北角這處山側。十之八九,他們定會在此設伏。”

當下抱著阿朱奔行下嶺,來到該處山側。驀地裏心中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悲愴,隻見該山側有一塊大岩石。智光大師說中原群雄伏在大岩之後,向外發射喂毒暗器,看來便是這塊岩石。

山道數步之外,下臨深俗,但見雲霧封穀,下不見底。

阿朱不敢睜眼,身子全靠蕭峰手上帶力握住腰身方不致於跌倒。

蕭峰沉聲對阿朱道:“倘若智光大師之言非假,那麼我娘被他們害死之後,我爹爹從此處躍下深穀自盡。他躍進穀口之後,不忍帶我同死,又將我拋了上來,摔在汪幫主身上,苟活下來。”

阿朱淒然地點點頭。

蕭峰回過頭來,往右首山壁上望去,隻見那一片山壁天生的平淨光滑,但正中一大片山石上卻盡是斧鑿的印痕,顯而易見,是有人故意將留下的字跡削去了。眉頭一掀,對阿朱道:“那拓片該是這被削去石塊上的留字。”

阿朱無力的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以此來給愛人安慰。

蕭峰撫摸石壁半響,忽然道:“阿朱,你等我半會,我到穀底看看。”

“啊!”阿朱驚呼失聲,忙拉著他道:“不要,縱然你能安然下去,公,公公婆婆的屍身都已經化做了塵土,也於事無補。更何況這麼深,我不許你跳。”

蕭峰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盯著阿朱,雙手緊握她雙肩,不理阿朱霞彩至雪白脖頸的嬌羞,驚喜地道:“阿朱,你適才說什麼?公公婆婆,是也不是?”

阿朱羞不可抑,再說不出口,適才隻是想蕭峰不下深穀,權宜之計。雖然心裏想得要命,但怎能如此不端莊說出來。

感到蕭峰握著自己肩頭的雙手激動得顫抖,阿朱還是微微點了點頭,微僅兩人可聞的“嗯”一聲。繼而義無反顧的埋進蕭峰懷裏,雙手抱緊他虎腰,哽咽呢喃道:“蕭大哥,我不想離開你,我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如果你想跳,我也跳。”

句句肺腑真情,饒是蕭峰這鐵打般硬漢,亦感動得一時不知所措,隻有緊緊地抱緊懷中不離不棄的女子。

半響蕭峰輕將她從懷裏扶起來,審視他清瘦玉容片刻,露出溫柔無儔的笑容道:“阿朱,我答應你,再也不離開你。”

心想如果適才自己跳下去,阿朱跟著也跳下去,那豈不是自己夫婦重蹈父親舊路,那將是大大的不孝不義。伸手抹去阿朱眼角類漬,商量般道:“阿朱,我們回草原去吧?”已不用再問她願不願意。因為他心裏知道她縱死猶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