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奇道:“為什麼要你看了說給他聽,他自己不會看麼?”王語嫣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道他是瞎子麼?他不識字麼?”段譽忙道:“不,不!我說他是天下第一的好人,好不好?”他話是這麼說,心中卻在罵他壞人王八。
王語嫣嫣然一笑,說道:“他是我表哥。這莊子中,除了姑媽、姑丈和表哥之外,很少有旁人來。但自從我姑丈去世之後,我媽跟姑媽吵翻了。我媽連表哥也不許來。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天下最好的人。天下的好人壞人,我誰也見不到。”段譽道:“怎不問你爹爹?”旋即知道話不該問。
那少女道:“我爹爹早故世了,我沒生下來,他就已故世了,我……我從來沒見過他一麵。”說著眼圈兒一紅,又是泫然欲涕。
段譽道:“嗯,你姑媽是你爹爹的姊姊,你姑丈是你姑媽的丈夫,他……他……他是你姑媽的兒子。”王語嫣笑了出來,說道:“瞧你這般傻裏傻氣的。我是我媽媽的女兒,他是我的表哥。”
段譽見逗引得她笑了,甚是高興,說道:“啊,我知道了,想是你表哥很忙,沒功夫看書,因此你就代他看。”
段譽見她長長的睫毛上兀自帶著一滴淚珠,心想:“前人雲:‘梨花一枝春帶雨’,以此比擬美人之哭泣。可是梨花美則美矣,梨樹卻太過臃腫,而且雨後梨花,片片花朵上都是淚水,又未免傷心過份。隻有像王姑娘這麼,山茶朝露,那才美了。”
不料她隻歡喜得片刻,眼光中又出現了那朦朦朧朧的憂思,輕輕的道:“他……他老是一本正經的,從來不跟我說這些無聊的事。唉!燕國、燕國,就真那麼重要麼?”
王語嫣繼續道:“他是燕國慕容氏的舊王孫。可是已隔了這幾百年,又何必還念念不忘的記著祖宗舊事?他想做胡人,不做中國人,連中國字也不想識,中國書也不想讀。可是啊,我就瞧不出中國書有什麼不好。有一次我說:‘表哥,你說中國書不好,那麼有什麼鮮卑字的書,我倒想瞧瞧。’他聽了就大大生氣,因為壓根兒就沒有鮮卑字的書。”
她微微抬起頭,望著遠處緩緩浮動的白雲,柔聲道:“他……他比我大十歲,一直當我是他的小妹妹,以為我除了讀書、除了記書上的武功之外,什麼也不懂。他一直不知道,我讀書是為他讀的,記憶武功也是為他記的。若不是為了他,我寧可養些小雞兒玩玩,或者是彈彈琴,寫寫字。”
段譽想起自己的未來計劃,可比慕容複的宏達百倍,料來王語嫣不喜歡,便道:“世易時移,曆史總是向前發展的,哪有一層不變之理,所謂江水後浪尚且推前浪,自是一代新人跟比一代強。據我了解,五胡亂華,少數民族內遷,還算繁盛。後來隋唐一統,各國相繼滅亡,慕容一家所剩無幾,僅憑他們幾人就想重建燕國。要建立國家不是單憑武功就可以的,還需要根據地,財力、物力和人力。再說都已過了幾百年還有誰記得他慕容氏的燕國,縱然李唐如此之繁榮都已化為煙雲,成為曆史,更何況他慕容一族於天下百姓恩德怎能和李唐相比。一心隻為自己複國最後隻是苦了百姓。正是‘興,百姓亡;死,百姓亡’明知不可能,又何必造孽蒼生呢!”
王語嫣這番心事,從來沒跟誰說過,隻是在自己心中千番思量,百遍盤算,今日遇上段譽這個性格隨隨便便之人,不知怎地,竟然對他十分信得過,將心底的柔情蜜意都吐露了出來。王語嫣見他說得頭頭是道,雖然全是說慕容複的無果夢心裏卻感覺踏實,讓她覺得這人很理智、可靠。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他。隻是望著段譽,隻見黑夜中他的眼睛閃著光芒,月光下還是一張笑臉,讓她感覺很溫暖。段譽見她深思起來想到自己的計劃,說道:“王姑娘,我有法子讓你見到你表哥。”
“真的!可是、、可是我娘不讓我出山莊的”王語嫣精神一震但旋又失落下來。
“王姑娘,你娘那裏你就放心吧!我自有辦法。不過出去之後一切都要聽我的,不然出什麼差錯,我怎麼向你娘交代。”段譽笑著說道,心中卻是在想:“慕容複,有我為你添油加醋還不怕你露出原型。”
“好,隻要你能讓我出去找表哥,我一切聽你的。”王語嫣見他說得那麼肯定答應道。
“嗯,那你明天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