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十三歲,與父親一同上歸雲莊為二公子龍千歲看心疾,他從娘胎帶出來的心疾久治不愈,以至常年血虛氣弱,臥病在床,他的病一直由歸雲島上首屈一指的範薑醫苑苑主範薑寅診治,雖未愈,卻能保他性命無憂。
少女是範薑苑主第五女,閨名範薑杏,在歸雲島上素有“紅杏小醫仙”之稱,她三歲開始同父親學醫,是範薑家五女一子中最具天賦的一個,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看過的醫書與診療記錄從不會忘,連範薑演時常忘記曾治過的病例,要反過來詢問女兒。
雖是十三稚齡,卻有十年習醫經驗,十歲開始為人看診,三年來在歸雲島上名聲越來越盛,範薑苑主已七十高齡,醫者難自醫,身體已大不如前,紅杏雖年糼,他卻已經著手開始將範薑醫苑移交給她。
為二公子穩定心疾,是移交第一步。
範薑杏提著貼身小藥箱,經過一道拱門,入了園子,園子裏有淡淡藥味流動,範薑杏一聞便知這是何藥,治何種病。此處是二公子的靜養的“千歲園”。二公子從出生時便體弱患有嚴重心疾,島主與島主夫人為了讓他延壽健康些,取名龍千歲,其中用意,可謂用心良苦。
“二公子,是範薑小大夫來了。”
“請她進來。”
範薑杏跟隨小侍進了屋,屋子不亮,有些暗,窗戶隻餘一扇,其餘都關上了,屋內四柱床榻上躺著個病弱少年,清瘦,臉色慘白,卻仍是極為俊秀的。
少年手上拿著卷軸,美目微抬,看向來人時,眼中微微閃過訝異,隨時淡然一笑,“原來真是範薑小大夫——”小小的人兒,長得極嬌小,還是個孩子啊,不過,她身形雖小氣度卻沉穩,背著小藥箱像個小老頭兒似的,目光淡定,神情鎮靜,是個經得起大場麵的小姑娘。
對於他的評價,範薑杏不置可否,她放下藥箱,搬了張凳子坐在床前,輕啟唇兒道,“請二公子伸出左手。”
龍千歲依言將右手伸出衣袖,膚極白,卻不健康,瘦得隻剩皮包骨,五指更似雞爪一般,不得不說,這是一隻很醜的手。範薑杏極熟練的替他把脈,望,聞,問,切——一番下來已基本了解他的情況。
龍千歲的病情爹早就已經提過,也為了他專門寫了一本病曆,將他每一個階段的情況皆記錄在上,如今,這本病曆在她的小藥箱裏,接下來就由她負責他的病,病曆上的記錄也由她來完成。
“二公子的病,會由我繼續治療,若是二公子有任何不放心之處,現在就可以提出來,範薑醫苑還有別的大夫可以替換。”她將龍千歲的瘦骨手藏回衣袖之中,轉身開始開藥方,一邊寫一邊說道。
“既然你是範薑大夫推薦的,證明你的醫術已是範薑醫苑最好的。”他沒有理由將好大夫推離,換個次些的來,他這病容不得半點馬乎,一腳已踏進鬼門關,若不小心亦亦,他愧對龍家列祖列宗,“以後,就有勞範薑小大夫了。”
這一年,龍千歲十八歲,臥病十八年!
“二公子既然接受我為你治療,那麼,我必須提幾個要求。”開完藥方,她交給等候一旁的仆人,“你按藥方到範薑醫苑抓藥吧。”
“是,有勞五小姐,小的這就去給二公子抓藥。”下人不敢有所怠慢,匆匆拿著藥單去抓藥了。
龍千歲輕咳了一聲,左手極習慣的按住胸口,心疾讓他不能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更不能有身體上的起伏,“請說。”
“第一,不管我說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不能說半個不字。”清朗的聲音,徐徐傳來。
要求很合理,病人就該順著大夫的要求,才有病愈的可能,於是,龍千歲點頭,“好,我同意。”
“第二,在為二公子治療之事上,無論是島主還是島主夫人所提意見,我皆可不受。”
“好,我同意。”龍千歲再次點頭。
“第三,若是二公子有諱以上兩點,我可不治。”
小姑娘還是極有自己的主見,條條分明,看似不合理,說到底也是為病人著想,龍千歲極想笑,他需要輕按胸口安撫那股急湧的笑意,連笑這種別人輕而易舉可以做到的情緒,對他也是一種奢求。
若是範薑小大夫可以治好他的心疾,莫說三條,往後她說什麼,他皆可無條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