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桐依舊坐在浴室門前, 她抱著雙腿,麵前的浴缸中水波依舊在蕩漾,林霄雨的頭發如同海藻一樣漂浮在水中, 蓋住了她猙獰的沒有生機的臉。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不覺得恐懼, 她隻覺得憤怒。
人命在他們手中就如同草芥一般卑賤,他們以為自己是神,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而在不為人所知的角落, 這樣的事情還不知發生過多少遍。
偷偷吞下U盤時,談桐隻想著將證據帶出去。她想, 隻要俞鎮宗倒台就好, 她就再也不會被騷擾。
但如今她意識到,俞鎮宗不會讓她好好地出去了。
決定讓她見到殺人現場的那一刻, 談桐就知道, 俞鎮宗對她的耐心已經消失。
而他這種人,耐心消失的結果不是放過——而是毀掉。
四處翻找的聲音停下, 保鏢們魚貫退了出去,不知俞鎮宗是太自信還是太過小瞧談桐,總之偌大的套房中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談桐的視線裏先出現的是一雙黑色皮鞋, 然後是西褲、襯衫, 和俞鎮宗危險的眼神。
“找到了嗎?”談桐嘴角微勾,嘲諷問道。
俞鎮宗也笑了一下,彎下腰, 猝不及防地扯住她的頭發,逼她看向自己。
“你不交出來, 我要怎麼找到呢?”俞鎮宗的嘴唇擦著談桐的臉頰劃過,手下漸漸用力。
談桐吃痛, 咬著牙去掰他的手指。
但俞鎮宗的力量比她想的還要大,他扯著談桐的頭發,一路將她拖到起居室,甩在茶幾上。
談桐的額角重重磕在實木茶幾上,劇痛讓她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緩了好一陣才從眩暈中找到理智,但這一摔卻反而讓她的腦子變得無比清明。
談桐意識到,她必須自救。
來見俞鎮宗之前,她為自己留了後路。她告訴了李垚地址和房間號,並說如果當晚十點前她還沒有聯係她,就直接來房間找她。
距離和李垚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她必須堅持過這一個小時,才有得救的機會。
如今她能做的隻有拖延時間,但對於現在的形勢,這偏偏是最難的事。
談桐緩緩抬起頭來,表情痛苦。她撐著茶幾坐到沙發上,捂著額頭緩了許久,才抬起頭看向俞鎮宗。
出乎她的意料,俞鎮宗看她的眼神很複雜,並不是她以為的隻有冰冷。
談桐嗤笑一聲:“俞老板,還打算讓我活多久?”
俞鎮宗不答,隻是搖了搖頭。
“我不明白。”他說。
“你不明白什麼?”
“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談桐難以置信地看向俞鎮宗,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純愛”的問題是出於眼前這個人的口中。
他剛剛命令手下殺死了一個人,還是一個刻意模仿她的替身,現在卻反過來問她為什麼不和他在一起。
談桐控製著情緒,並不打算直接撕破臉,而是繼續嚐試拖延時間。
她陰陽怪氣道:“您倒是執著,這種時候還能想著男女這點事,我還以為您剛才就要讓我和她走在一塊呢。”
“我從沒想過要殺你。”俞鎮宗的神情認真。
“哈?”談桐發出一聲誇張的嘲諷聲。
俞鎮宗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我說過很多次我喜歡你,但你並不相信。”
若不是並非第一天認識俞鎮宗,談桐幾乎要被他的表演騙了過去,認為他真的對自己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