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磨蹭,另外一隻。”他揮了揮手槍。
我滿頭大汗,擺弄了一會兒腳銬,抬起頭說:“好像這一隻有問題,我怎麼都拷不上。”
“少給我耍花招。”米福爾德厲聲說。
“我保證沒有,鐐銬太久沒有用,裏麵已經生鏽卡住了,我怎麼都扣不上。我不會拿朋友的生命開玩笑。”我緊張地回答他。
“哦?”他將信將疑,緊張地望了望地下室的入口,十分不情願地扯著小堇的胳膊,把她架起來,另外一隻手依然牢牢握著手槍,抵住小堇的腰。他想和小堇一起走到我這邊來,可是小堇已經根本不能走路,腳都是軟綿綿的,米福爾德一不留神沒抓住,小堇就如同一灘爛泥般倒在了地上。
“你對她做了什麼?”我怒喝。
米福爾德嘲諷地看著我,眼底滿是變態的快樂。他臉上的兩片肉因為激動而在顫抖:“誰叫你不遵守我們的遊戲規則,我的計劃都被你給破壞了!所以我就多給方紫堇打了一針,哈哈哈哈,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什麼?!”我胸中的怒氣像噴薄的岩漿,一下子從腳底躥到了頭頂。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小堇,他怎麼可以!
“你給我起來。”他從地上拉起小堇。小堇渾身軟塌塌的,毫無生命力可言,她再次倒在了地上。米福爾德怒了,他用穿著皮鞋的腳用力踹到小堇的頭上,啐了一口罵道:“沒用的東西!”
我心如刀割,趕忙銬上了自己的另外一隻腳:“好了,好了,終於扣好了!”
米福爾德滿意地看著我,抬了抬下巴:“把右手銬上。”
“好,我銬上後,你要放了方紫堇啊。”我急急忙忙地把手放到鐐銬裏,拷好了右手。現在我呈一個大字狀貼在牆壁上,隻剩下沒有辦法自己拷好的左手。
4.
米福爾德似乎終於安下心了,他全然不顧趴在地上的小堇,一個箭步衝到了我的麵前。黑黝黝的手槍抵住我的額頭,他得意地獰笑:“好了,終於成功了!我還有機會,哈哈哈!”
我根本沒有看他,也沒有管抵在我額頭上的槍口。我麵對了無數次槍口,這一次是最近距離的,但是我卻沒了以往的害怕。我眼神越過他,投射到趴在地上的小堇身上。小堇如同殘破而被廢棄的木偶,突然她的眼睛裏仿佛出現了一道光芒,我還沒來得及抓住那道光,它就再次隱滅在幽深的黑暗裏。
“看著我!”米福爾德大概注意到我的“走神”,他勃然大怒,手槍狠狠地戳著我的腦袋。
“你已經抓住我了,密黨長老會聽從你的話,你安全了,快放了方紫堇吧!”
“好,反正她已經沒用了。因為最後一針的關係,她已經變成植物人了,已經沒用了!我就當丟掉了一塊破抹布!”
他的話像一柄鋼刀,深深刺入我的心髒。我還能做什麼?我還能做點什麼?
“你這是什麼眼神?不許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米福爾德從胸口的口袋裏掏出一把匕首。他左手抓著手槍,右手拿著匕首,對著我的大腿就是一刀。他已經瘋了,把對血族的仇恨和恐懼全都發泄到了我的身上,他也隻能對我逞威風。
短褲上被劃了一條口,大腿的肌膚上如同爬了一隻難看的巨型蜈蚣,血沿著小腿肚往下流到靴子裏。我痛苦地大叫了一聲。其實我完全可以咬牙忍住,但是……
“你的反應我很喜歡!”米福爾德手中的匕首緩緩從我的右腿滑到左腿,匕首飛速劃過我的左大腿時,立即滲出了鮮血,我慘叫了數聲。
趴在地上的小堇指頭忽然動了一下,一顆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這一係列微妙的變化被我捕捉到眼裏,我內心一陣狂喜:小堇,快點醒來吧!
“哦,好像你的胸口受了重傷呢!”米福爾德的匕首滑到了我的胸口。我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麵如土色,這一刀戳下去我可沒命了!他可要考慮清楚啊!
米福爾德盛氣淩人地笑了,他丟下手中的匕首,手握成拳,沙包大的拳頭閃電般擊打到我的胸口上。
“哇”我吐出了一口鮮血,已經被普洛和修斯控製住的傷口再次被撕開,麻醉的神經又被激活了,我痛得大聲嘶喊。
“皙——然——”地上的小堇忽然說了一句話,她的眼睛一下子恢複了神采。米福爾德顯然沒有料到小堇還會再次醒過來,他的手槍從我頭上拿下來,轉過身去,我可以猜到,他的槍下一秒就會打在小堇的身上。
我沒有被銬住的左手在這時猛力朝他揮過去,手臂一把箍住他的脖子,我大聲喊:“快跑!”
可是我哪裏是米福爾德的對手,他使出蠻力快速掙脫開我的手,手槍又對準了我。他惱羞成怒,已經忘記了還要留我活口,我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食指扣動了扳機……
我緊緊閉上了眼睛,等待子彈貫穿我身體的那一刻。耳邊一聲巨響,我身上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奇怪了?為什麼?
我睜眼一看,米福爾德的臉色紫脹,他左手上的手槍口還在冒著縷縷青煙,而右手掌被子彈打穿了,出現一個駭人的大洞。
“臭丫頭!”他破口大罵,手抖得幾乎拿不穩手槍。難道,難道是小堇在使用能力?
我將眼光重新投回地上,小堇麵色如紙,額頭上掛滿豆大的汗珠。我知道她肯定非常痛苦,以她現在的身體使用特殊能力已經相當吃力了。我真害怕她再次暈倒過去!
米福爾德手中的槍對著空地連打了三槍,小堇趴在地上,嘴裏吐出幾大口殷紅的血。他終於控製住了自己不聽話的雙手,槍裏剩下的子彈,當然要保留給我!
“小皙!”月漣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地下室的門口,如同一陣旋風,頃刻刮了進來。站定在我的跟前,也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我看起來她擺著的造型相當酷,非常有型。我心中一片歡欣,終於有救了!
米福爾德望著月漣,忽然唇邊勾勒出一抹奇異的笑容。
他丟掉手槍,指著地下室的一角笑道:“上天真是待我不薄,白月漣小姐也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為了防止血族闖進來,早就讓修士給我的密室打上了封印,隻要進入的血族就會失去所有的能力,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了,並且逃不出去。而且,待的時間越久,身上的力量就會流逝得越快哦!”
我的視線移到地下室的四角,果然有奇異的宗教圖案,一幅幅詭異的圖案看得我心驚肉跳,牆角還有一些像釘子般的突出物,似乎是宗教的聖物。難道它們可以控製住血族的威力嗎?
“什麼?”我看到月漣的肩膀抖了一下,她的手放到身後,似乎想從手中召喚出利劍一般的光芒。可是她的手中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冒出碧綠的光線。
“別妄想了,你逃不掉了,外麵都是血族,你以為你可以逃出去嗎?”月漣的氣焰咄咄逼人。對,即使被困在這裏,她卻依然是高貴的血族。
米福爾德突然用左手從身後掏出一柄槍管更長的手槍,對準了外婆,槍上的花紋是幾枚十字架,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東西。他獰笑道:“白月漣小姐,我並不想殺你,如果你要反抗,那麼我也隻能扣動扳機了。這把福音槍的子彈裝有修士的咒語,被擊中之後的後果可想而知。去你的孫女旁邊,給自己綁上鐵鏈條!”
外婆後退了一步,離我很近。米福爾德逐漸靠近我們,臉部看起來陰森森的。我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有這一招,果然是個老奸巨猾的人類,他怎麼可能讓自己待在一個不安全的地方。
可是月漣並沒有按照他說的做,她一個箭步衝到了米福爾德身前,看樣子她是想抓住米福爾德已經受傷的右手,借力摔倒他。可是外婆已經失去了血族的力量,她瘦小的胳膊顯得那麼不堪一擊,速度也明顯沒有以前的快了。幾乎是在同時,米福爾德看穿了外婆的動作,一個回旋,槍柄狠狠砸在了月漣的腦門上。米福爾德本來就長得虎背熊腰,站在月漣身前猶如泰山一般。
月漣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與此同時她的腦門上冒出一股猩紅的血液。
“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米福爾德很惱怒,他舉起了那支福音槍,我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脫口而出:“你不要殺她!”
米福爾德愣了一瞬,回過頭來陰森森地對我笑:“隻要你們聽話,會少受很多的苦!你知道這一槍打在白月漣身上的後果嗎?”他的槍口逐漸往上抬高,從月漣的胸口指到她流血的腦袋上,“隻要被打到,就會灰飛煙滅!”
“夫人!”門外又傳來一個聲音,我轉眼去看,發現凱爾叔叔已經衝入了門內,他快得根本不給我留下說話的機會。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大腦當機了,處於一片空白中,米福爾德的子彈已經射了出來,我感到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空間也凝固了,隻剩下一顆飛速朝來不及避讓的凱爾叔叔前去的子彈。它與空氣摩擦發出火星,就在接觸到難以移動的凱爾叔叔身體時,化為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幾乎是在瞬間,凱爾叔叔的身體在空氣裏炸裂開了,原地隻剩下了一灘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