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龍聽他一一囑咐,忽然一省,道:“是不是與君姑娘有關?她自從天籟山一戰後,便音訊全無……”
“不是!”蕭葦斬釘截鐵地道。
“那屬下也必須跟少主一起前去!”昊龍毫不退讓。
“你,你放肆!”蕭葦猛然抽劍,架上他脖頸。
昊龍雙目如電,一字一字道:“一定是與君姑娘有關,恐怕白天柳退禪就是為了此事來的。”
蕭葦手指一顫,臉色發白。半晌,他才緩緩放下劍,道:“好,你跟我前去。”
昊龍一抱拳,正欲動身,忽見蕭葦左袖一動。他心知不好,急速後退,但怎躲得過蕭葦指間藍芒,隻覺雙足一麻,隨即全身無力,便摔落下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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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劍門蜀道之上,一道黑影沿著陡峭的棧道飛掠而來。眼見已臨近無痕堡,那人深吸一口氣,縱身攀附於陰暗的岩石間。右袖一抬,一道極細的鐵鏈自袖間射出,前端的三棱爪正中無痕堡石門頂部。他將袖間鐵鏈尾端扣在山間樹根處,借著十指間的鐵環,悄無聲息地沿著鐵鏈滑掠到石門之上,迅疾俯身於陰影中,手腕一動便收回了鐵鏈。
此時依山而築的無痕堡內已經一片黑暗,除了巡夜守衛交錯走過之外,其他地方萬籟俱靜。他將身子緊貼於石門頂端,默默地看著守衛來回,算準機會,趁著兩支隊伍交接的空隙躍至對麵古樹之上。袖間鐵鏈再一出,纏住前方鬆枝,借力縱去。他一路攀援,過高樓、花廳、石塔,掃視遍周圍,便向著後山急掠而去。
半山間的那幢小樓內漆黑一片,並無半點動靜。他側身隱於枝葉之後,屏息多時,趁一陣山風卷過之際,閃身躍向小樓,雙手一抓窗沿,足尖抵著牆壁,屈身藏於窗下。
傾耳聆聽,屋內許久都沒聲響,他雙臂一使力,翻身躍上,左手輕輕將窗戶推開一道縫隙,見屋內光影黯淡,翻身自窗而入。才一落地,便抽出背後短刀,箭步上前,迫近簾幔低垂的床前。
忽聽身後兩聲叩響,他刀鋒一轉,斜揮向後方,未見有人,卻見兩道銀光自屋門後疾速射來。他側身避閃,又聽蕭蕭數聲,竟有無數道銀光從屋子的四麵八方交錯而至,他被迫飛身退至床幔之前,那銀光猛然暴熾,彙聚為一團灼目亮光,直撲他麵門。
他雙手握刀,閉目飛斫,但聽轟然一聲,床幔盡化為碎屑,卷起道道旋風。在那碎屑亂舞之間,一道剛猛內力直衝他前胸,他胸口一悶,被打到床內。此時隻覺身下床板突然傾斜,他不及躍起,便直墜而下。
此時地下石室內的君灩飛被上麵的聲音驚動,剛要坐起,便見一個黑衣人從上方墜落下來。
待她看清那人容貌,不禁驚呼一聲:“蕭然!”她眼見蕭然即將摔向那石板邊的弱水,急忙伸臂,將他拉到身前。
蕭然被她一拉,倒在她身上,雙足險險離開弱水僅數寸之遠,但衣衫下擺正好沾到水中,頓時化為白末。
“你怎麼會在這裏?!”蕭然清醒過來,才發現眼前人正是君灩飛。
君灩飛扶著他肩膀,低聲道:“我那天回山的時候,被柳退禪帶人圍攻,摔下山崖。後來得知主人被他們害死,便想進無痕堡殺洛雲報仇……”
蕭然歎道:“灩飛,你以前不是這樣激進的人,怎麼會如此冒險?”
君灩飛失落道:“有些事情,也許你還不知道……”
“是不是婚禮那天的事情?”蕭然想到那天蕭葦近似崩潰的樣子,不由帶著愧疚道,“你是想以此來減輕自己內心的負疚?”
君灩飛一震,抬起明麗的眸子看著他,靜默不語。
蕭然抬頭望著上方的石板,道:“灩飛,剛才有人用內力將我打落。那道內力,我認得出,就是出自當時在落雁穀外,躲於馬車內的人。當時無痕堡的人隻說是殷玉淵在車內休息,我現在想來,定是洛雲也藏在車內。隨後又為了奪取《岐山毒譜》而殺了秦一軒他們。”
“他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斷絕後路,好讓主人中毒而死……”君灩飛蹙眉道,“蕭然,我怕他還要對蕭葦不利。”
蕭然用刀鞘支起身子,環顧四周,道:“洛雲有沒有來過這裏?”
“來過。”君灩飛道,“你是不是在想,他自己如何出去的?”
蕭然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君灩飛指著對麵的牆壁,道:“我也早就想過,他隨手一拋,便能撞開機關。我也曾經用耳環當成暗器去擊打,卻毫無作用。”
蕭然皺眉道:“那每天可有人送來吃的?”
“有掛著籃子垂落下來。但是速度極快,我還未來得及看清上麵情形,那石板邊就又蓋上。”
蕭然仰望上方,又看著四周牆上的嵌著的銅燈,眉間沉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