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似乎微微一笑,道:“在下雖然不曾見過小姐,卻知道你的滄隕劍法。”
“原來是這樣。”銀鈴豁然開朗,笑了笑,道,“我是剛從師傅之處回來。”
葉七看著她,道:“看來表小姐很是細心。是怕我在騙你麼?”
銀鈴心頭一震,避開他如電一般的目光,道:“你多心了,我隻是好奇而已。”
葉七抱膝坐著,微微低頭,道:“人在江湖,確實應該小心點好。”
“你從小就被我舅舅他們訓練的麼?”銀鈴試探道,“我覺得你說話的語氣都不像個年輕人了。”
葉七看著篝火:“自我懂事起,就隻知道每天練武了,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管。”
銀鈴黯然道:“其實我一直不喜歡舅舅他們訓練你們。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活法,為什麼要成為別人的工具?”
“工具?”葉七重複了一句,忽然笑了笑,道,“正如小姐說的,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活法。可對於我來說,成為別人的工具,就是我的活法了。”說罷,將手中木枝投入火中,濺起數粒火星,站了起來。
“葉七!”銀鈴忙叫道,“你是否生氣了?”
他看了看她,卻道:“我不懂得什麼叫生氣。”
銀鈴見葉七不再說話,獨自走了開去,心裏有點忐忑,料是自己果然失言觸怒了他,卻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得悶悶守在那篝火前,不多時,便昏昏睡去。
夢境中卻還是在被蕭家的人所追殺,自己身中數箭,一身是血,卻無論怎麼逃,也逃不出那片樹林。忽而又見舅舅表哥他們也被圍困,一個個憔悴不堪,卻無法衝出包圍。她在樹林中慌亂奔跑,眼見葉七就在前麵,卻永遠也追不上他的身影,一次次失之交臂,而身後一寒,已被亂箭射中。
猛然間這麼一震,便從噩夢裏驚醒,卻已是渾身冷汗,心亂如麻。
她喘息著睜開雙眼,卻聽得不遠處的山崖間傳來縷縷笛音,仔細望去,那月光如水,清寒勝雪,月下蒼山翠柏被夜風吹動,葉七正背對著她,站在半山岩石上橫吹竹笛。笛音隱隱迢迢,憂悒似晚秋之霜,飛旋於群山萬壑。
銀鈴聽得入神,心緒竟也被他的笛音帶入遠方,再一抬頭,隻見葉七身形一展,已自對麵山崖飄然而至,輕輕落於岩下。此時他持笛從月下而來,篝火光影明滅,映出他那清秀出塵的麵容。
銀鈴怔怔看著,許久才道:“你怎麼把麵具取下了?”
葉七淡淡道:“若你不想看這麵目,我這就戴上。”
“不要。”銀鈴脫口而出,又覺自己失態,隻得側過臉去,不再看他。
葉七似是笑了笑,席地而坐,道:“表小姐可曾想過貿然回莊的後果?”
慕銀鈴道:“想過。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魯莽?”
葉七道:“在下怎敢妄評。隻是莊主他們既然已經全身而退,卻為何沒有聯絡表小姐?”
銀鈴愣了一下,道:“大約他們覺得我應該會回到師傅處……”她停了停,忽問道,“你那天離莊取解藥之前,他們竟也沒有告訴你下一步的計劃?”
葉七撫著手中竹笛,道:“莊主隻是交待我快去快回,說是要利用密道出莊。可惜我未能及時趕回,想必莊主隻得以大局為重,先帶眾人離開。”
銀鈴點頭不語,葉七看她心事重重,道:“你有傷在身,還是先好自休息。”銀鈴也覺精神萎頓,便不再多想,倚在山石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