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陰雲密布,重重橫在了天地之間。先前的悶熱雖被不時卷過的狂風吹散大半,卻仍不減躁動難耐。自括蒼山道間飛奔而來的一列馬隊,踏碎了山澗,片片水花飛濺而起,頃刻散落。
“月兒,你撐著點,我們就要到了!”為首的青衫男子懷抱一個麵色蒼白的女子,焦急地望著前方道。
那女子掙紮著睜開雙眼,目光卻是渙散了的,喘息道:“春霆,若是蕭家再追來,你就放下我吧……”
男子神色一寒,他身邊一個大漢忙接話道:“夫人怎麼這樣說話,五爺絕對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說話間,山道陡的一轉,原本崎嶇狹窄的泥濘小路忽然開闊,眼前一片古樹參天,碧如翡翠。
眾人皆為之一振,那大漢驚喜萬分:“明珠山莊就在這林子後,我們有救了!”說罷,刷的一揚馬鞭,率先衝向樹林。
“杜慨,小心!”青衫男子喝了一聲,剛要策馬上前,卻聽林中一聲嘯響,猛然間碧葉衝天而起,飛旋如刀,互相撞擊著射向林外眾人。眾人紛紛棄馬而起,兵器在手,擋下樹葉,將為首的男子團團護住。
那先進林子的大漢雙手一拍馬鞍,飛身撲出林子,雙手自身後抽出兩把明晃晃鋼刀,卷出一道旋風,翻身躍上麵前樹頂,厲聲道:“蕭家狗賊,又追到這裏來了不成?!”
“杜春霆,我早說過,你若和我們天上人間作對,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不濟的。”一個年輕朗然的聲音自古樹林影間緩緩傳出。
青衫男子目光清寒,注視落了一地的碎葉,猛然抬眼道:“天滅?”
話音剛落,隻覺四周陰影一重,自林間飛射出一道閃亮劍光,幻化出無數星芒,欲將他全身籠罩其中。杜慨見此情景立即飛身來救,眾護衛也呐喊著衝上前,卻剛一觸及那劍光,便被全數震退。
那杜春霆左手還抱著那虛弱女子,右手寬袖一舞,罡風急作,自袖中射出一條銀白鏈光,忽又分飛成兩道四道六道至萬千光痕,迎上那劍光,一一糾纏擊破。劍光忽而一滅,合攏為極為刺目的一縷金紅,豔若國色天香,甚至隱隱飄送牡丹芬芳,卻在這美夢般一擊中,蘊涵至寒殺氣,直取杜春霆懷中女子眉心。
杜春霆疾掠而起,雙足踩於樹枝,左袖翻卷護住女子,右袖銀鏈暴長,直擊向林中最枯槁的一棵槐樹頂端。那槐樹忽然爆裂,自飛旋樹片中衝出一人,白衣長衫,隻見他右手一展,先前那道劍光倏然回於他掌中,那劍身通體透亮,綿綿金光環繞其間,乃至那白衣人持劍的右掌亦籠上一層金芒,讓人不得迫視。
杜春霆閃身一讓,銀鏈呼嘯而回,白衣人左臂一揚,袖中射出一道藍光,直射杜春霆身後,隻聽得一身慘叫,杜春霆不禁回頭看去,卻見原本想上前救助的杜慨捂胸倒地哀號,流出的血隱隱發黑。
杜春霆心中一急,略微分神間,卻覺眼前一寒,已被白衣人操控的劍氣劃過臉頰,頓時真氣不足,跌倒地上,伸手一摸,半邊臉上鮮血如注。商月兒驚呼一聲,抱住杜春霆道:“春霆,你怎麼樣了?!”
杜春霆卻一笑,扶著商月兒站起,直盯住白衣人道:“蕭葦,你若要取我性命,我便是拚了一死,料你也難逃一劫。大不了兩敗俱傷!”
蕭葦還劍於腰間,好整以暇道:“可惜的很,我蕭葦卻並不是一個願意跟人拚命的傻子。”說著,雙手大大方方一展,白袖飄揚,震落滿林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