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原還以為她隻是隨口說笑,沒想到她卻當真麵對著閣邏鳳寬衣解帶起來。閣邏鳳看著馮一臉上似笑非笑的那種詭異表情,喉嚨裏就像吃進一隻蒼蠅般難受,真是咽下去不行,吐出來又不敢。
眼看馮已動手脫去最後貼身的一件褻衣,李宓本著君子之道,不願再看。他身子才稍稍蹲下,突然屋內閣邏鳳就像殺豬一般尖叫起來,馮一的笑聲跟著響起,隻聽砰地一聲門響,李宓趕緊從洞內看去,恰恰看見閣邏鳳倉皇失色的逃出門外。
馮一仍是咯咯冷笑不止,李宓好奇閣邏鳳到底看到了什麼那般的驚恐,於是也大膽望了過去。隻見馮一正背對著他□裸的筆挺站著,李宓下意識的就想把頭扭開,可刹那間瞥見的景象卻把他的目光硬生生的釘住了,馮一曲線完美的脊背上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體無完膚!
那也許是用皮鞭一鞭鞭反複抽的,也許用燒紅的烙鐵烙的,也許是用狼牙拍之類的東西壓的,也許……有太多的也許,乍看到這種傷痕累累,皮肉綻翻的恐怖景象,任誰都會不寒而慄,更何況是養尊處優,見慣肌膚吹彈欲破,滑嫩勝雪的後宮絕色佳麗的閣邏鳳?
李宓完全沉浸於震撼中,腦中裏不斷反複的想著:“這到底是誰如此惡毒的折磨她?到底是哪個人喪心病狂的對待她?她是長門門主呀,這世上還有人能將她打成這樣嗎?”
驀地耳朵裏鑽進一個生冷的聲音道:“還沒瞧夠麼?還不快進來幫我?”李宓回神一看,馮一已披上外衣,腳步蹣跚的向他這邊走來。
李宓直覺的便想要逃,可是窗戶已然推開,馮一定定的看著他,道:“還不過來麼?隻消再多耗一盞茶,我保證閣邏鳳帶兵殺來,到時候別說是我,連你也跑不掉……啊,不,閣邏鳳至多是把我抓起來,羞辱我一番借以泄憤,可是對你,李宓,唐軍十萬鐵騎的大統帥大將軍而言,那可是掉腦袋的重罪呢!”她講漢語時吐字委婉,略帶江南糯糯軟軟的語調,煞是好聽,偏生講出來的話卻叫人心驚膽寒。
刹那間,李宓失去了冷靜的判斷力,呐呐的道:“你叫我過來幫你什麼?”馮一爬出窗戶,將手攀著他的肩膀,冷道:“帶我出去!”實值盛夏,但李宓感覺肩上一涼,馮一的手就如同寒冰一般,他錯愕的扭過頭,馮一怒道:“不許回頭!”但喝阻得太遲,李宓已發現馮一雙靨緋紅,說話聲音雖是怒氣衝天,但眼角含春,笑意蕩漾,襯得她那張本不算美的臉孔十分具有吸引力。
李宓正看得出神,突然眼皮上一涼,馮一將兩根手指放在他眼皮上,冷道:“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李宓知道她性情古怪,不敢多想,連忙扭頭,悶道:“以你的武功,自可大搖大擺從這裏走出去,又何必戲弄於我?”
馮一冷道:“少羅嗦,你背我出去!”李宓愣住,一時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故弄什麼玄虛。驀地頭上大痛,竟被她曲指敲了個暴栗,喝道:“我叫你做什麼便做什麼,還不趕緊走!”
李宓自知在武功上遠不及她,為今之計隻有順從她的意願,走一步算一步。當下彎下身子,背了馮一,混入茫茫夜色中。這時宅中已不安寧,吵吵嚷嚷的人聲四處都是,幸而馮一對這裏的地形甚熟,一路隨意指點,沒盞茶時分,兩人便趁亂離了那座府邸。
馮一道:“咱們往山上去,他們便追不到啦!”李宓知她智謀過人,毫不猶疑的負著她往點蒼山奔去。
山道崎嶇難走,李宓雖然身強力壯,但在山裏連續攀爬奔跑了兩個多時辰也是累得夠嗆,奇怪的是背上的馮一,自打上山後便一直默然無語。李宓感覺她腦袋耷在他的肩上,呼吸聲時緩時急,很是古怪。
轉眼天已蒙蒙發亮,馮一忽然呼吸困難的說道:“你……你……”李宓察覺有異,連忙將她放下,馮一雙腳一落地,似乎渾身酥軟得連站都站不穩了,撲通一下摔到地上。李宓驚道:“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