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榆搬到他宿舍的第一個月,他就發現聞榆太獨立了,完全不像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好的不好的都自己消化,從來不會麻煩別人,哪怕難過了,表情也永遠雲淡風輕,將真正的情緒藏得很深。
獨立得讓人心疼。
所以他總是忍不住多關心聞榆一些,多照顧聞榆一些,久而久之,他無法避免地餡了進去。
聞榆是他三十年的人生裏唯一的例外和叛逆。
傅時延停下腳步,神色認真說:“徐阿姨,能跟我說說聞榆嗎,這些年我們不在一個城市,他的情況我無法了解得很清楚,您跟他住得近,大概比我知道的更多一些。”
徐阿姨愣了下,“你這麼鄭重啊。”
“聞榆是我,”傅時延停了停,“很重要的朋友。”
徐阿姨笑了,揶揄地看他,“男朋友?”
傅時延有些詫異。
“小聞很早就跟我說了他喜歡男人。”
“那您……”
徐阿姨又笑了,打斷他的話,“阿姨雖然不太懂男人為什麼會喜歡男人,但我覺得愛情不分男女,喜歡男人也沒什麼,人不是還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麼,又不會變成外星人,沒什麼好奇怪的。”
傅時延笑了起來,“您真開明。”
他又說:“不過,我不是聞榆的男朋友。”現在還不是,以後會是。
他的未來,早已經規劃了聞榆的存在。
他會把聞榆重新追回來。
徐阿姨失望,“真的不是啊,我還以為是小聞害羞,不好意思承認呢。”
聽了話,傅時延心跳漏了一拍,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沉寂下來,“聞榆有男朋友了?”
將他的神色變化收入眼裏,徐阿姨說:“你喜歡小聞對吧?”雖然是問句,但她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現在的傅時延已經足夠強大,什麼都不用顧慮了,沒人能左右他的生活和工作,不再需要小心翼翼藏著他對聞榆的感情。
“嗯,我喜歡他。”
他的語氣溫柔而虔誠,眉眼跟著柔和下來,旁人聽了,心裏也會覺得柔軟,明白他說的人,是被他珍而重之的放在心尖的。
徐阿姨看了他一會兒,說:“如果你不是,那麼我覺得小聞應該是編了一個男朋友來應對我的,大概是我的小愛好讓他覺得煩惱了吧。”
傅時延不知道徐阿姨喜歡給人拉媒當紅娘,不解地望著她。
“我一直想給小聞牽線來著。”她搖了搖頭,將話題轉了回去,“這麼多年來,我就見過兩個人來找過他,一個是你,另外那個我很肯定,他們不是愛人關係。相愛的人啊,眼睛是會說話的,愛情根本無法隱藏,隻是當事人身在其中,有時候會注意不到,所以要說出來。”
她的話鋒一轉,“不過,具體是不是真的有,我不清楚,需要你自己去確認。”
“我知道。”傅時延說。
之後,徐阿姨說起聞榆的事,她知道的也不算多,畢竟隻是鄰居,聞榆又是很能自己扛事的,了解得很有限,不過也比傅時延知道的多很多了。
他遠在國外,每年隻回來一兩次,加上聞榆有意不讓人知道自己的消息,號碼都換掉了,他連從別人那邊獲得消息的可能都沒有了。
唯一知道聞榆消息的陳弛根本不見他,自從知道他出國以後,更是把他的所有聯係方式刪除、號碼拉黑了。
五年來,他沒有任何聞榆的消息。
傅時延聽得很專注,將徐阿姨講得每件事、每個細節都深深刻入腦海,然後將這些事都拚湊起來,描繪出聞榆這五年的生活。
聞榆過得不夠好。
他在這座城市沒有結交新的朋友,更沒有真正的找到歸屬感。他隻將自己當做過客,或許一年,或許兩年,他會離開,然後去往下個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