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一早就陰沉沉的天飄起了鵝毛大雪。姐姐一家人見狀,擔心晚了路上不好走,匆匆回家了。天擦黑的時候,劉家爺三個圍坐在火爐旁,說著閑話,娘和小妹準備晚飯。突然堂屋門被人推開,一身雪花的五爺爺家三嬸進來對娘說:
“最晚一班公共汽車因為雪大,到徐家集就回去了,聽我們家隔壁的劉喜子說,看到一個年輕姑娘,背一個大包,正往我們這裏來,看著好像是你家兒媳婦,天都黑了,你們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聽完三嬸的話,劉雲天突然記起左梅信中說要給自己一個驚喜的話,連忙站起來往外跑。娘在身後喊:
“穿上大衣。”
小弟抓起大衣趕上來遞給他,也跟著一起向村外的大路上跑,小妹也扔下手裏的夥計,跟了出來。冒著雪花和凜冽的北風,三人直跑出七裏多地,果然看到遠處公路上有一個纖細的身影,在風雪中艱難地行進著。由於雪太大,並看不清人的臉,不過劉雲天心裏感覺,那一定是左梅。走近後一看,果然是。瞬間劉雲天眼裏激動的淚水就滑落下來,一把把左梅攬到懷裏,邊替她撲打身上的雪花,邊心疼地埋怨道:
“小梅怎麼不提前說一聲,這樣的天氣,要不是三嬸捎信,你知道多危險嗎?”
左梅見劉雲天的弟弟妹妹都在身邊,從劉雲天懷裏掙脫出來,笑著說:
“怎麼沒提前說啊,不是在信裏說過要給你一個驚喜嗎?不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全家人都喜歡。就是太冒失了。”
說著把左梅背上的雙肩挎包取下來,站在身後的弟弟順勢接過去,對左梅笑著點點頭,轉身向回走去。小妹氣喘籲籲地上前拉著左梅的手說:
“嫂子是不應該一個人走,應該在下車的地方托人捎個口信,等我哥去接你才對。”
小妹“嫂子”二字說的極其自然,估計是心裏早就把左梅當成哥哥的媳婦的緣故,才在見到左梅時脫口而出。不過聽到毫無準備的左梅耳朵裏,還是讓她瞬間臉紅起來。本就被風雪吹的微紅的臉龐,更加嬌豔了。隻是側頭對著劉雲天嬌嗔地瞪了一眼,就和小妹手拉手向村裏走去。
左梅今天穿一件黃色帶風帽的羽絨服,領口處隱約可見紅色針織圍巾的影子,下身是水洗布的藍色牛仔褲,腳蹬一雙黑色的半高筒棉靴。自然散發出一種成熟的青春活力。
到籬笆門外,爹娘都已經站在那裏迎著,三嬸也沒走。三嬸是個喜歡打聽村裏人家私事的人,自然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劉雲天的媳婦來了。等劉雲天四人走近,娘一把拉住左梅的手,用關切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沒見有不好的地方,才放下心來。趕忙拉著左梅進了屋,親熱地問左梅父母是否安好。左梅一一微笑著應答著。娘又開始埋怨劉雲天:
“小梅大老遠來,也不知道早點去接一下,這樣的大雪天要是有個好歹,看我不饒你。”
劉雲天隻有靜靜地聽著。左梅說:
“伯母,不怨雲天,事先他也不知道我要來。”
左梅的到來顯然給整個家庭帶來了不一樣的欣喜。娘和小妹一起動手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被留下來的三嬸也幫著忙活。爹又打發小弟去把三叔和三叔家的小妹妹請過來,窄小的北屋東間被九個人擠得滿滿當當的。劉雲天陪著爹和三叔喝了不少白酒,左梅在旁邊隻是微笑地看著,並沒說什麼,隻是不住地給幾個人身前的杯子裏到水。一頓飯直吃到近十點才結束。有點勞累的左梅依然和小妹歇在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