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明白了這一節,剛剛放鬆的心馬上便又變得緊張。一瞬間,他腦子裏出現了無數個想法。不結婚?這顯然是要繼續在她的圈套中遊蕩,不知道自己會被感情折磨成什麼樣子,而且萬一預言是真的,這一步步很可能導向一個結果,那個結果說不定就跟詛咒有關,不結婚的話,就永遠看不到預言的終點是什麼。結婚?無論跟誰結婚,都很可能會發生一個類似血濺洞房的悲劇,會犧牲一個女孩。那麼改命?改誰的命?每個女孩都不是短命的命局,而且就算是把壽命改到一百歲,天媛讓誰死她還是會死。
思前想後,徐沫影不知道如何是好。
柳微雲淡淡地說道:“所以,讓我嫁給你吧。我不能讓藍靈去死。”
徐沫影拚命地搖頭:“難道我會讓你去死嗎?”
柳微雲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她輕歎了一聲,說道:“我們不能讓詛咒再延續下去,更不能讓天媛再次得逞。我爸爸媽媽已經因為詛咒付出了一輩子,而且天媛又殺了這麼多人。在這樣下去,易學永遠得不到推廣,也不知道會因此死掉多少人。依推背圖來看,你可能是唯一有希望解開詛咒的人,你要知道,做大事,總是會有犧牲。”
“不行!”徐沫影斬釘截鐵地說道,“詛咒咱們不解了,我也不能讓你死!”
柳微雲微微地一怔,靜靜地看著他,問道:“為什麼?易學界的希望在你身上,你可以為那麼多人報仇,你可以建造自己理想的易學世界,怎麼能說不解就不解?”
“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死。”
“那你能讓靈兒死嗎?”
“她也不能死。”
“那你想怎麼辦?”
徐沫影咬了咬牙,堅定地說道:“我也去隱居。我不是天媛的對手,何況背後很可能還有袁天罡。我放棄了。”
柳微雲的臉色突然變得一片冰冷,眼睛裏微微地燃起了怒意,抬起右手結結實實地打了徐沫影一個耳光,伴隨著“啪”地一聲脆響,柳微雲唇間清晰地吐出了兩個字:
“懦夫!”
徐沫影沒想到柳微雲竟然動手打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他往後退了一步,怔怔地看著她。
懦夫?他承認。他從來都在猶豫,思前想後,從來都不夠勇敢。他拿得起卻放不下。很多東西他不能放棄,更不能犧牲。但隻有他自己明白,理想這空落落的兩個字,曾讓他失去過什麼,而又讓他得到了什麼。他害怕因為這兩個字再失去些別的。
在這冰冷的女孩麵前,他隻能淡淡地繼續告訴她:“隨便你怎麼說,我不能這麼做。如果命中注定,不結婚就得不到詛咒的線索,那我隻能放棄詛咒。”
柳微雲靜靜地看著他,冰冷的神色慢慢平複,回複到平時的淡定和自然,淡淡地說道:“聽到隱居這樣的字眼從你嘴裏說出來,我很失望。男人是不是都一樣,沒有進退,不知取舍?我爸他隱居了半輩子,讓我媽媽失望,你事業才剛剛開始竟然也想去隱居?當年他是被人用親人的性命來威脅,可是你呢,一句預言就嚇破了膽子?”
柳微雲說到這,眼圈竟莫名其妙地紅了。她低下頭背過身去。
徐沫影有些昏頭,總覺得柳微雲今天說話的語氣很不對勁,卻又想不出怎麼不對勁,於是他訥訥地問道:“現在這預言跟麵對麵的威脅又能差到哪去?”
柳微雲轉過身說道:“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天媛未必真會這麼做,純粹隻是嚇唬我們也說不定呢。再說,當年爸爸曾經跟她約定過,隻要他去隱居,天媛就不能傷害我們。所以如果我跟你結婚,危險性就要小很多。”
徐沫影怔了怔,說道:“就算是這樣,我們結婚的理由在哪呢?我們之間有愛情嗎?”
柳微雲也不由得呆了一下,臉色由白轉紅,輕輕地說道:“我不知道,或許以後有可能……”她猶豫了一下,最後幾個字輕得幾乎她自己都聽不見:“愛上你。”
看慣了柳微雲或泰然自若或冷若冰霜的樣子,她今天流露出一點嬌羞的小女兒姿態,徐沫影見了未免有幾分心馳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