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沒有點亮燈光,隻有從水晶窗灑下的淡藍色月光在我們之間流動,勾勒出哈爾斯堅毅而略顯疲憊的麵龐。
我靜靜等待他開口,但他始終沉默不語,直到茶水的溫度逐漸散去。
“哈爾斯,”我終於打破了這份寂靜“看清楚些,這些漂浮的茶葉就像你,它們的命運和你經曆的生活並無二致。”
“……什麼?”哈爾斯的眼神在我手中的茶杯和我的臉龐之間來回徘徊,似乎不明白我的意圖。
我輕笑了一下,開始緩緩搖晃著手中的茶杯。
隨著動作,杯中的水流掀起了波瀾,細小的茶葉在水中無助地翻滾,就像是被強勁的海流推搡著,仿佛隨時都會被吞噬。
“這些波濤,象征著你所經曆的痛苦。”我輕聲解釋道。
那些茶葉在激蕩的水流中起伏不定,就如同哈爾斯此刻的心境。
我將茶杯放回桌麵,波濤逐漸平息,水麵重新恢複了寧靜,而茶葉也回到了原本的漂浮狀態,靜靜地浮在水麵之上。
即使看似永無止境的痛苦,總有一天也會平息。
哈爾斯依舊沉默,隻是眼中的光芒微微動搖,仿佛在思索。
“所以,不必焦慮。
那些讓你感到絕望的事情,最終都會消失不見。”我輕聲說完,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
說出這些話時,我不由得自嘲一笑,畢竟,我自己也被過去的陰影所困,無法徹底擺脫。
哈爾斯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像是抓住了一線希望,但其中還夾雜著不安與猶豫。仿佛他的內心在崩潰的邊緣徘徊,而我所說的話,隻是在暫時支撐著他。
“哈爾斯。”
我站起身,靠近他。
他依然凝視著茶杯,似乎在思索什麼,我走到他身邊,毫不猶豫地輕輕抱住他,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與輕微的顫抖。
“不需要焦慮。”
“……”
“即便你一直對我有所隱瞞,我也不會放棄你,……”
我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深深的關懷。
“不論你的過去多麼痛苦,你依然是我的家人。”
“……”
“隻要你願意,無論你有什麼願望,我都會幫助你實現,即使這意味著我需要親手沾滿鮮血。”
聽到這話,哈爾斯突然猛然起身,椅子在水流中發出“吱嘎”的聲音,劇烈搖晃。他緊閉的嘴唇終於鬆開,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
“你到底在想什麼……”
哈爾斯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仿佛聽到了什麼荒唐的言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不再以“姐姐”稱呼我。我意識到,在他的眼中,我早已不再隻是他的姐姐。
“如果你責備我是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我還會理解你。”
哈爾斯的聲音低沉,帶著嘲諷的笑意。
他的表情中充滿了矛盾和掙紮,那雙銳利的紫色眼瞳緊盯著我,仿佛在試圖挑起我的怒火。
但我卻感到一陣心疼,他看起來就像一頭為了生存而被迫變得殘忍的野獸。
“你為什麼不責備我?為什麼不懲罰我?難道你就不怕我再次傷害你嗎?誰能保證我不會再做出同樣的事情?”
哈爾斯如果你真的想傷害我,你早就下手了。
他是那種能夠不動聲色地來去自如的人,甚至連宮廷的嚴密防衛都攔不住他,他選擇向我傾訴,說明他已經在內心中掙紮了許久。
不過我傾注在哈爾斯身上的這段時間並沒有白費,因為他已經被我同化了。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你的選擇,而我所接受的也同樣如此。”
哈爾斯的眼神驟然一變,仿佛無法理解我的平靜。
“對與錯都已不重要,我選擇了相信你,並且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我苦笑了一下,“對不起,哈爾斯。”
聽到這句話,哈爾斯似乎再也無法承受,他猛地轉過身,背對著我。
“你真的要走嗎?”
“……是的。”
哈爾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這與他之前的行為截然不同,以前他總會在深夜借口夢魘來找我,而現在,他的離去顯得那麼決絕。
哈爾斯回到他的幽藍石室中,重重地躺在貝殼床上,腦中反複浮現與艾莎麗安的那番對話。他感到胸口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力量緊緊攥住,令他無法平靜。
艾莎麗安有時會露出一種仿佛看透了世事的表情,那種神態不是悲傷或思考,而是一種超脫世俗的冷靜,仿佛她早已看破紅塵。
作為一名曾經的奴隸,英俊的外表對哈爾斯來說更像是一種詛咒。
無論他受傷還是流血,沒有人會真正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