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影響雪姬拎起炭治郎的後脖領子,把隨便熬夜的小朋友強製塞進被窩,並且用她能想得出來的最可怕的事情嚇唬小朋友:「不好好休息可是會長不高的!」
炭治郎:「……」
他早就過了需要媽媽說「樹林裏會有妖怪把不聽話的小孩子抓走」才肯好好睡覺的年齡了。
屋子裏很安靜,被窩很暖和,身體逐漸從寒冷中緩和過來,抵不住睏意的炭治郎感覺自己的眼皮慢慢變得沉重,視野漸漸模糊起來。
但他努力地支稜起眼瞼,還有話想和雪姬說:「雪姬桑……要離開了嗎……」
他看到了雪姬身上穿的整整齊齊的黑色製服和火焰紋披風,腰間還插著一把刀,完全就是整裝待發的樣子。
「嗯。」雪姬在炭治郎的身邊跪坐下來,輕輕應了一聲。
炭治郎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卻還是頑強地不肯好好休息,她實在看不下去,伸出右手蓋在炭治郎的眼睛上。
點點白光飛舞,像是冬日裏的螢火蟲,一隻接一隻投入炭治郎的身體,驅散籠罩著他的陰影,「不要害怕。我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鱗瀧培育師和富岡義勇都是好人,實力也很強……你的媽媽還有弟弟妹妹,等他們安頓下來,餸鴉會給你帶來他們的消息,我也會去看望他們……」
炭治郎的眼前一片黑暗,少女的聲音輕柔,就像是春天的微風吹過,緩緩撫平了他藏在心底深處的惶恐和不安。
這些日子,隻要一閉上眼睛,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讓他恐懼戰慄的場景。
他看到自己慌慌張張地趕到家,禰豆子失去意識倒在雪地上,而被禰豆子護在身下的六太已經沒有呼吸。
再往裏走,竹雄和花子一前一後躺在他的腳邊,身下是已經冷成黑色的大片的血,
更裏麵的地方,媽媽緊緊抱著茂,到死都在掙紮著試圖逃跑。
曾經溫馨的家被親人的血塗上厚重的猩紅,濃到讓他窒息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每一次,炭治郎掙紮著從真實到可怕的夢魘中逃脫出來,都能感覺到自己呼吸粗重,手腳冰涼,胸腔裏的心髒在慌亂的跳動——
夢裏的一切真的沒有發生嗎?
惡鬼真的被打跑了嗎?
他的家人們真的倖存下來了嗎?
但這一次,或許是雪姬守在身邊的緣故,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一直以來緊繃的精神放鬆下去,鋪天蓋地的睏倦潮水一樣湧來,炭治郎的意識逐漸模糊,緩緩睡了過去。
確認炭治郎已經入睡,雪姬收攏起自己的力量,靜靜走出屋,動作輕得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她在房間外的過道上抓到了一隻四處晃蕩的錆兔,一路上鱗瀧先生不離嘴的人,這個時候反倒是不往鱗瀧跟前湊了。
「富岡義勇和鱗瀧培育師呢?」
正在走神的錆兔被悄無聲息出現的雪姬嚇得原地蹦起三米高:「……啊、那個……鱗瀧先生去山裏砍柴了,義勇的話,我剛看到他在空地上練刀。」
雪姬點了點頭:「那正好,我有事情想找你幫忙。」
「好呀,雪柱大人需要我做什……、咦?」
少女說得太自然,錆兔先是十分熱情地點了點頭,順嘴問了一下是什麼忙,問道一半才想起來他現在就是個靈魂,什麼都做不了,又能幫上什麼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