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陽寨休養了一陣,與楚二少爺聚了幾日之後,顧問歸便思忖要回巴山見顧惜扣了,辭別了楚二少爺,顧問歸便馬不停蹄的匆匆趕往四川。
到四川時已經是八月了,顧問歸望著這巴蜀山水,心中激動萬分。迫不及待的趕往巴山腳下,瞧著這巴山秋色,西風緩吹,翠竹依舊,雖然比不上湘西風光秀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顧問歸雖然隻離川一年,但這一年變故太多,起起落落雖然說不上驚心動魄,也能算是風波曲折了。
尤其是家中有個令顧問歸朝思暮的人兒,巴山再美再親切能比得過她?顧問歸一想起馬上能見到顧惜扣,心中就滿是興奮喜悅:一年未見了,她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念著自己?此時她該在家中編竹筐吧。這一年來每次劫後逃生,每次旅途勞頓,每次孤夜睡前,顧問歸心頭浮現的都是她的容顏。
“我武功大進,她和師父瞧了一定都會十分歡喜。”顧問歸喜滋滋的想著,強壓下滿腹思緒,在師父的小竹屋前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院中寂寂,杳若無人。顧問歸又連聲叫喚了幾次,良久不見反應,心中奇怪,推開竹門一看,裏麵竟空無一人,桌椅床鋪上滿是灰塵,顯然是久無人住。
顧問歸心頭隱隱覺得不妙,四處尋找一番仍然不見兩人蹤影,急忙跑到山腳樵夫劉叔家詢問,那樵夫見到顧問歸神情急切,忍不住歎了口氣,卻不再言語。
顧問歸見樵夫欲言又止,知道其中必有隱情,急忙問:“劉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劉叔歎道:“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還是今年早春時,我正賣柴回家,天已經快黑了,看見一群錦衣衛上了山……”
顧問歸不禁問道:“劉叔,你確定是錦衣衛,沒看錯?”
劉叔擺手道:“絕對錯不了——就算別的人會看錯,這錦衣衛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錦衣衛監察天下,文官武將平民百姓無不深受其害,印象自然是深刻無比。
顧問歸心中奇怪:今年早春時韓聖還不認識他吧,哪來的錦衣衛上山呢?他突然想起楚二少爺曾經說過褚寒已經是錦衣衛千戶,現在看來隻可能是他了。
劉叔又道:“那群錦衣衛一共有二三十個,如狼似虎的,也不知道上山幹什麼,我這般年紀,膽子小了,又不會武功,哪敢上山查看?當時畏畏縮縮的躲在屋裏不敢上山,第二天也沒敢去你們住的地方,過了兩天我才去看了一趟……”
顧問歸見劉叔不說話,急道:“怎麼了?”
劉叔低頭道:“在你們住的地方我隻看見地上一大灘血跡,不見一個人,連屍體都沒有。”
顧問歸如遭雷殛,怔在原地:大灘血跡?師父和顧惜扣……他們如何能抵擋二三十個錦衣衛?
扣子,她,死了?
竟然死了?連屍體都沒留下?她沒等到自己回來就死了?
顧問歸兩腿一軟,一陣天旋地轉,頹然坐倒在地上,表情呆滯,神色恍惚,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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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顧問歸麵色漠然的來到師父的竹屋前,一遍一遍的舞起疏雨劍法來,從黃昏舞到入夜,一直舞到天明,也不知道舞了多少遍,顧問歸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更沒有流一滴眼淚。
顧問歸跪在竹屋前喃喃道:“徒兒不肖……徒兒不肖……不肖啊……”想起自己是個孤兒,若不是師父收養恐怕早已餓死了,師父不但救他一命,還傳授他疏雨劍法,可是自己卻連師父最後一麵都沒見到……顧問歸緩緩走到後山,準備給師父立個墓碑,卻無意中在山一角瞥見一塊小小墓碑斜斜的插著,上麵雜草叢生,十分不起眼,顯然已經久無人來拜祭了,秋風蕭瑟一吹,更顯其衰敗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