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隨著孫陵,跨入華美的淩雲閣中,閣中笙簫歌舞正盛,賓客整齊地分坐兩列,孫陵與尹蘩真坐在左側第一位,正中的案前卻是空空蕩蕩,孫望道:“秦公子請先入座,孫望還需去會會其他人。”
秦越識趣地離開,尋了右手邊靠末的位子坐下,幾個小婢走來,端上玉盤珍饈,陳釀美酒。她自是沒興趣理會其他的客人,先盤算起如何能見著王宓。
她身邊一寬臉紅麵的男子湊上來道:“這位公子看著麵生,不知在王宮任何職位?”
秦越回頭看著他,道:“在下秦越,今天方才入宮,王爺點我去風衣衛,尚不知是何種職位,敢問公子是?……”
那人一聽她去了風衣衛,頓時麵露鄙夷之色。他們一幫遠道而來的客卿,無不想在江城王宮裏出謀劃策,成就一番宏業,聽說秦越被打發去了風衣衛,便感這與貶官毫無兩意。那男子道:“在下梁楚生,見過秦公子了。”說罷便坐回原位,再不理會她。
秦越雖心中失落,但也自得清閑。
沒過多久,絲竹之聲驟然停止,便聽一個悅耳的女聲從內間傳來,道:“真不知今朝有如此多客人賞臉來宴,王宓這廂有禮了。”
秦越與諸客人抬頭望去,便見白色紗簾前,盈盈站著一三十多歲的少婦,身穿黛紫色的長裙,挽著玉色的披帛,腰束鵝黃色的綢帶。玉麵上五官清秀,稱不上傾國傾城,但自有獨特的剛健氣質,雖眼角有幾絲皺紋,但絲毫不能抵擋她成熟端莊的魅力。
她對著眾人盈盈一笑,秦越不驚看呆了。原以為王宓因婚姻不順,會像她的簫音般,一副顧影自憐的愁容,卻沒想她此刻容光煥發,一顰一笑無不令人動容。她輕移蓮步,走到孫望身邊,而後者亦是滿臉笑容,若非早些得知個中內情,秦越怕是會以為他們伉儷情深。
王宓輕作一福,道:“有勞夫君打點了。”
孫望哈哈一笑,隨著她一同走上正中的主案。
而最瞠目結舌的,莫過於孫陵與尹蘩真夫婦倆,他們知情此事,又聽得王宓淒清的簫音,本以為會見到孫望的笑話,誰知王宓會在短短半刻裏調整了心情,盛裝待賓。
孫望舉酒對著眾客道:“今日乃是我孫家家宴,因父王未出席,就由我孫望做東宴請各位了。”
王宓笑著接道:“各位盡情歡飲,今日不談國事,隻聽絲竹觀舞。”
坐在秦越身邊的梁楚生忽地站起來,對著眾賓哈哈笑道:“如今江淮可是皇上的甕中魚鱉,怎世子夫人還能說出不談國事,隻聽絲竹的話來?”
此言一出,四周人都齊齊將目光投向他。
王宓玉麵生寒,一雙美目緊緊盯著他,道:“不知這位公子是何人?聽你所言,可是對江淮政事有何高見?”她雖心中氣惱,但亦是給足梁楚生麵子,竟允諾他當下高談闊論。
梁楚生恭敬作揖,道:“多謝世子夫人寬宏,在下是從西域遠來之人,在江淮王宮任客卿之職。如今荊楚已落入禁軍之手,中山王叛國一事又來得蹊蹺,聖意難以揣度,就在下看來,那裏的禁軍均是虎狼之輩,意圖想吞並江淮。”
秦越因是知情之人,自認他說得有幾分道理,卻見三公子孫陵站起來道:“你休得胡言亂語,若皇帝要將江淮納入其下親自治理,就不會將蘩真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