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這張棕色大床上,形色孤獨的中年男人就是王小八,他此時仰麵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如初夏中王八般懶散,小憩於池塘的青石旁,雙目圓瞪,直直地盯向天花板灰白色的吊燈,吊燈裂著條黑縫,像上帝那開了線的牛仔褲襠。他雙眼迷茫,好似透過那道黑洞,望向那遙遠的故鄉,望到了人類起源的海洋。他感覺自己孤獨地漂浮在宇宙之中,身邊隻有相伴的繁星,想象著自己是即將出生的救世精英,到頭來卻隻是隻人世間的點水蜻蜓。
滴答響了一晚上的鬧鍾,準時地在六點整響起了清脆的鈴聲,喚醒了他那遊離的思緒。此時的鬧鍾對於失眠的他來說正是夜晚痛苦的解脫,也許這也是痛苦的開始。王小八從床上麻利地爬了起來,坐在床邊休息了一下,因為他腳又麻了!當他稍感舒服點時,站了起來,光著腳走到窗邊,拉開灰色的印花窗簾,用一整晚都夾在褲襠裏取暖的大手搓掉眼角的眼屎。癡癡地抬起那具有標誌性的大腦袋,透過水汽蒙蒙的窗戶,望向天空。天空上,像飄著公廁牆角那厚厚的尿堿,暗黃中帶著腥臊,刺激著王小八的神經末梢,王小八站其中,尿意盎然。遙看東方,暗紅色的朝陽正透著霧霾徐徐升騰,今曦的第一縷陽光一如既往,沒能幸運地灑向大地,但沉睡的城市已如嬰兒般破啼。片刻過後,黑壓壓的人群就會高叫著湧向街頭,充斥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開始著新一天的灑脫。
王小八麻利地穿上緊身連體衣,就像科幻電影裏超級英雄的緊身衣,這種衣服保溫抗寒,但不同於電影的是,王小八的緊身衣襠部有拉鏈,更加人性化,俗話說人有三急,有此物就不會著急,更加方便快捷。王小八穿戴整齊,興奮地衝下樓梯,推出他的鑄鐵自行車,超天空大喊一聲:賜予我力量吧!這是一種象征,象征著他已經精力充沛,同時也預示前方道路滿是荒廢。
他雙手握緊車把,推著車子快跑兩步,借著速度,左腳踩在踏板上,右腳輕點兩下地麵,然後翻上車,猛然發力。自行車從零加速到六十邁,隻耗時0.7秒,超過了大部分國產汽車,快速地起步。突然車子停止,他以六十邁的速度飛過車把,迫降在自行車前十米處,口含塵土。王小八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解開車上的長繩,看著拴在樹上的另一端,經過長年累月已經深深地陷了。
王小八不禁感慨: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啊!
又不禁罵道:我這個爛腦子,又忘了兩件事,第一沒解開拴在車上的長繩,第二又忘記安全帶了!
每次動身都有一些羈絆拴住他。而這些對於王小八來說,這才像真實的一天,如流逝而過的日日夜夜一樣真實平凡,也許將來也會這樣平淡無奇。
王小八騎著鑄鐵自行車,在茫茫車海中穿梭著、飛馳著。身邊的居民樓在身邊飛速後退,這些建築形狀奇特,像一把把撐開的大傘,又好似一朵朵蘑菇盛開在道路兩邊,上麵落滿厚厚的灰塵,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這是在正常不過了。
王小八看著路人,他們都紛紛對王小八露出驚悚的神情。這著實給王小八嚇脫肛了,王小八慢慢回頭,仿佛身後是什麼美女蛇,要吃他是的。但他隻用餘光看見一道金光,他就大致明白了什麼。
他的身後是一大群全副武裝,開著黃金防彈車的雇傭兵尾隨著他。王小八認為又有‘會蟲’前來蒞臨,考察這裏有什麼好玩的。正納悶為什麼今天沒有封路,後麵的雇傭兵已經騷動,他怕擋住“會蟲”的路,拐進小巷,這裏是安全的,因為這裏道路狹窄,凹凸不平,‘會蟲’是不會進這種地方的。幾個大爺叉開腿麵牆而站,好似晨練,他們後背寬闊,王小八從大爺們的背後輕輕滑過,沒有和大爺們打招呼,因為此時,與隨地小便的大爺打招呼,是極其不道德的。大爺正在一心一意撒尿,備受驚嚇,忽感手上熱乎乎,撮口吐沫就吐,回頭大罵:“癟犢子騎那麼快,想嚇死我啊,要是下次還這樣,我就躺地上,讓你有個老爹養,你信不信?”。王小八顧不得回話,埋頭加力。雇傭兵已經湧進小巷,大爺以為這些人要抓隨地大小便的,血壓突升,一陣急促的哆嗦,腦血栓複發,倒在尿泊中,不省人事。雇傭兵們見此情景,紛紛掉頭衝出了小巷,人紛紛駐足忘情地欣賞著免費的街頭大片。
王小八不知道為什麼這些雇傭兵尾隨他,他也不感到害怕,因為他剛剛回頭看見車頂的牌子上寫著四個大字:植發大隊。聽起來有點像美容院的,自己既不是禿頭,也不謝頂,而是秀發飄逸,沒必要給自己植發,倒是他的校長略需植發,而且學校的領導也需要植發,他們都謝頂了!關於是他們因為謝頂了,才當上領導,還是當上領導才謝頂了,一直是件具有爭議的事,但是有一件事是無可厚非的,那就是為了當上領導他們都用盡腦力想盡了各種方法。
往事如煙,不堪回首。我和王小八都生活在次時代中,這樣扒一個人的老底是不好的,但是我想沒有問題,因為我就是王小八,當然我真實的名字不是王小八,也不是王大八,我另有其名。我不想用第一人稱寫下這往事。那樣這就是一本自傳,要是寫自傳,就會情不自禁地把自己進行一下粉飾,會把自己寫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而實際上修自傳的人,大部分也許是貌如武大,五大三粗,脾氣暴躁,性格古怪。為了讓這些事保持真實我就把自己寫成王小八。往事不堪回首,但別人的往事卻可以回首,越是不堪就越可以用來回首。我要回首一下王小八的如煙往事。
王小八躺在床上,神情略顯孤單,雙眼遊離,身體蜷曲著,像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嬰兒,感覺自己漂浮在廣袤無垠的太空之中,太陽在自己的身邊旋轉,突然音樂響起,“次時代”三個大字在地球邊上轉過,一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次時代降臨了。王小八驚出一身冷汗,看著床頭的鬧鍾已經指向六點整,是時候起床了!王小八坐在床邊,痛苦地掙紮了一下沒有站起來,因為他腳麻了!他來到窗前,看著窗外水墨畫般富有寓意的天空,他很想知道這幅水墨畫是誰畫的?雖然這件事他沒有弄清楚,但是他知道這又是平常的一天。王小八就這樣不知不覺中踏進了次時代。
次時代就是下一個時代,每個人都不知道這下一個時代什麼時候來臨,但他一定會降臨。有的人會在次時代中大放光彩,有的人會一身銅鏽。每個人的次時代都不一樣,好像是私人定製的一樣!王小八的次時代就這樣在一個平常的早晨悄然開始了!
次時代中有一類人,他們身患重病,無藥可醫,此病著實厲害,感染後身體會發生變異。這些人初期患者會表現出一些較輕的症狀:好吃懶做、不愛運動、喜愛睡覺、皮膚變得很臃腫、喜歡跪著吃飯、大小便**。而這些症狀正好和豬很像,所以有人懷疑這些人是被豬感染了!後來有人在豬身上和這些人身上同時發現了一樣的寄生蟲,於是得出結論:這種病是由於人吃了帶有寄生蟲的豬肉感染了這種病。但是有人反駁,也有可能是這種人把身上的寄生蟲傳染給豬了,因為以前豬是健碩,勇敢,愛憎分明的動物,比如野豬就沒有被感染。雖然這兩種觀點相持不下,但是有一件事那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們都是愚蠢的,肮髒的。
初期的‘會蟲’患者愛穿成西裝革履,喜歡聚團開大會,侃大天。根據他們喜愛侃大天、開大會的特點,人們愛叫他們“會蟲”。每次看見‘會蟲’,都會把腦袋上一圈的頭發往腦頂梳,那幾綹頭發烏黑發亮,像用豬油摸過。坐在椅子上麵,滿臉冒油,鼻毛外飄,肚子頂著人,吸著香煙,看著像門神年畫中的尉遲恭,模樣怪嚇人的。他們要是不小心把煙頭拿反,煙頭的星星之火可以燎臉。那場麵,一定是油借火勢,先把頭發與眉毛給燒掉,然後烤的那張臉哧哧冒油,熱油烈火,五官痛苦地扭曲著,帶動那臃腫的身體有節奏地扭動,像在舞池裏搔首弄姿,他們呲牙咧嘴地想把那張帶來痛苦的臉給撓掉,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少張臉和這樣的痛苦比實在不是什麼大事!但此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因為他們吸煙的姿勢極其標準,像是經過常年累月訓練的一樣。
重症‘會蟲’患者的身體會發生更大的變異,他們的身體會隨著周圍環境的變化而變化顏色,手指腳趾間都會長出蹼,這些變異可能會讓這些患者更適宜生存。身體變色主要是為了偽裝,猶如一隻馬達加斯加島上的雄性變色龍,它潛伏在褐色的樹杈上,變成了褐色,它縮成一團肉球,好像一大塊樹瘤,它按耐住寂寞,潛伏於此,伺機**路過的雌性變色龍,王小八就是一隻雌性變色龍。重症患者談起變色,比起變色龍那時有過之而無不及,近足者赤近墨者黑。王小八的學校有條叫做黃袍怪的大黃狗,甚是厲害,把學校周圍10公裏的公狗都攆跑了,自己守著一群母狗在學校裏驕奢淫逸,學校裏到處都充斥著他的狗屎狗尿。身為重症患者的校長,因為肚子大,看不見腳下的路,常常踩到狗屎,身體馬上就會變成屎黃色,像一大撅狗屎,在地上蠕動。他會張開手腳像在水中遊泳,手指腳趾間長著蹼,要是真在水中,他們像泥鰍一樣在水裏行遊自如。雖然這些‘泥鰍’還沒有掀起什麼大浪,但也已是滿河的泥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