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一聲輕吟。
無人知曉,這樣一張檀口,他肖想已久,若是……
雲枝感覺他俯身下來,忽而替她擦起臉上淚痕來,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忍不住,淚水模糊她原本明亮的雙眸,越發不知他現在有何打算。
又回到那叫人膽怯的距離,一樣的進退不得,一樣的呼吸相聞,甚至比方才更加接近。
他似乎側了側臉,手指從臉頰移到她唇角上去。
她身上有溫墩墩的香氣,叫他已然迷醉,隻想貼上去近一些再近一些,彼此距離不過一層薄紗罷了。
雲枝不由張了張嘴要說些什麼,不想卻輕含到他指尖一點,叫他皮膚感受到一點意外溼潤。
隻是一瞬,他力氣之大,天地都要為之倒轉似的,雲枝已經叫她一把攬起站好。
頓了下,那門外小廝卻低聲問詢著,“王爺,馬已備好,即刻便能啟程。”
雲枝不知他要去到何處,這樣晚了。
他終究離如願差上幾分,大抵還是老天作弄。
“阿兄要去哪裏?”
雲枝扯他衣角,急急問到。
“明日大軍出征。怎麼,娘子不知道麼?”
他要走了。
雲枝心口有什麼東西極速下落,她隻是未料到自己無論如何晚來了這一步,到底遲了。
她眸中燦若繁星的一點光亮,仿佛就此熄滅,再捏不住他的衣角,就此垂落下來。
臨南王不再理她,此一去生死未卜,再同她糾葛也是叫自己越發放不下,不如不說不做,一幹二淨。
“凡事小心,刀劍無眼。”
不知這一聲叮嚀,在他心中足有千斤之重。
“夜深了,府外有我親兵相送”,他最後一次轉身看她,“代我向先生問一聲好。”
……
正是晨起好光景,宜園也仿佛將將蘇醒的玉麵美人,姿容靜謐美好。
丫頭們捧著銅盆自曲折遊廊那頭嫋嫋而來,便聽到葡萄藤一邊有朦朧的貼麵耳語之聲。有年紀小的丫頭子忍不住偏頭去瞧,也隻從那蔥蘢縫隙之中瞧見一片鵝黃的裙角罷了。
“喏,是雲娘子和令娘子在玩耍呢。”
丫頭們此時雖然瞧不見小娘子的模樣,可常在宜園伺候的,哪個不知道這宜園裏住著的可是大學士的寶貝心頭肉雲娘子,前兒夫人的大姊帶著令娘子來宜園小住,兩個小娘子開心的什麼似的,整日的黏在一起玩笑,比那同母姐妹都不差分毫。
雲枝正被妃令扶著,搖搖晃晃立在小凳兒上剪葡萄枝子。
那嗓音娓娓道來,似是九轉鶯啼。
雲枝伸出一雙柔荑,妃令趕忙伸手去扶,入手隻感覺是一截子柔軟的緞子,觸之生涼,既嬌又柔。
她伸出一指在眼前清點,那小指便翹起小小蘭花,在妃令麵前舞出花來。
妃令看得入迷,雲姐姐要是自己親姐姐便好了,她要天天粘著她,誰叫她長得像幅美人圖裏的佳人似的,誰瞧見了能不寶貝?
妃令正胡思亂想著,忽聽雲姐姐“哎呦”一聲,單舉起一根手指給她瞧,“叫小蟲咬了個大包。”
果然見眼前那蔥白小手的指頭上一個不小的紅色凸起,“是蚊子咬人吧?”
隻是說話間就瞧著那凸起大了一圈,妃令正覺奇怪,正巧卻聽到姨母在園子那頭一路喊著雲姐姐的小字而來。
“宜都——”
“宜都——”
雲枝扶著妃令的肩頭回應著,“阿娘,我同妃令在這頭。”
娘子一眼瞧見宜都掛在那藤上,心都叫她嚇得揪了起來,“你這妮子,把妹妹帶來這兒受蟲叮麼,爬高上樹的沒個規矩。”